“婆母,郎君已经替我出过头了,您也别动气了。”当下羽翼未丰,于淑慎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日子还长,她等得起,总有一日,她会一点一点地都讨回来。
容婉憋着一口恶气,全然没了胃口,勉强用了一小碗汤,冷脸回了听雨轩。
这么一闹腾,于淑慎也吃不下去了。
袁曳一点儿没受影响,掰开一根鸡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我有个事跟你说。”袁曳抹抹光溜溜的嘴巴,打了个饱嗝儿。
相处这几日,他还是头一回直截了当地提要求,于淑慎侧过身子,正对着他,“郎君请说。”
四目相对,袁曳从她的瞳孔里望见了一张欲言又止的脸,他痛定思痛,索性不看她,一口气把话倒出来:“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去找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人喊打的败家子身上。”
“我知道,女儿家的名声再重要不过,我想好了,你完全不用顾及我,也不用顾及袁家,京城有才华的公子不计其数,你若是中意哪个,你就告诉我。”
“届时就寻个由头和离,你高高兴兴嫁人,我自自在在快活。如何?”
“……”
袁曳的手心贴在心口,皮肉之下如同生长着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心脏每跳动一下,埋藏在火山下的岩浆就涌动一次;
岩浆每涌动一次,他的神经就绷紧一些;
于淑慎每沉默一息,他的呼吸就停滞一息。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让他的五感放大了数十倍,他似乎能看到云端弥漫的水雾,能听到山涧流淌的清泉声,能嗅到会云楼后院中的梅香……却唯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你可是对哪里不满意?这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尽我所能去办。”当断则断,免受其乱,有些事情还是得提早说清楚,愧疚是不能和爱意混为一谈的……袁曳深知这个道理。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于淑慎的表现平静如退潮过后的海面,激不起一丝浪花,“郎君,我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有生是袁家人,死是袁家鬼的觉悟了。”
“可我不喜欢你啊!”袁曳心间的火山终是爆发了,“我想要和我的心上人相守,而不是……你懂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你我做主。”
“你这是拿我爹我娘来威胁我了?”袁曳无语凝噎。
于淑慎无辜一笑,“郎君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敢威胁你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郎君活得通透,肯定比我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气不恼,从容道。
袁曳怒上心头,狠狠一拍桌,窜起身道:“好啊,你记着你说的话,生是袁家人,死是袁家鬼,千万别后悔!”
她跟着起身,缓缓道:“不会后悔。”
袁曳怒视她半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遭陷入寂静,于淑慎端起面前的鸡汤,一饮而尽。
夜风呼啸,卷走一屋子的温情,乘着静谧的夜色奔向远方。
“哐当——”云光从摇椅上弹坐起来,只见门板紧紧扣在地板上,他顾不得揉去眼屎,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这是谁干的!出来!”
扫视一周,没有见到第二个人,云光有些胆寒,听说最近京城闹鬼了……该不会是……
云光缩着脖子挪到墙角,不争气地淌下泪来。
“鬼爷爷,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找我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袭来,云光心跳骤停。
“起来。”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云光把眼皮撑开一条缝儿,这俊美的五官,这挺拔的身姿……“少爷!您可吓死我了!”
袁曳按按眉心,晃动着给他抱住的小腿,“你皮子痒了?还不快放开!”
云光悻悻地松开胳膊,怯怯指指门,“您弄坏的?”
袁曳颔首,算是默认。
“我的少爷呀!您有什么不痛快也不必拿门出气啊……”袁曳每次心里不爽就喜欢踹门,这已经是第七扇“惨死”在他脚下的门了。
云光一想到明日换门时松儿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就头疼,“少爷,您有什么不痛快就跟小的说说,小的也给您出出主意。”
“……”
袁曳不说,云光就一个个试探,毕竟能让他不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夫人?”
“……”
“老爷?”
“……”
“该不会是少奶奶吧?”
袁曳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您下午不还让我去查少奶奶镯子的去向吗……”云光无奈,搞不懂他的脾气为何来得这般快,“那我还去不去了……?”
袁曳忍无可忍,呛声道:“你说呢?”
看云光愣头愣脑的,袁曳认命闭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