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一个时辰后,官府来人了,目睹案发现场的三人尽数被请了出去。
大理寺评事高骋同仵作耳语两句,随后对容婉作揖道:“袁夫人,下官失礼了。”
容婉生于武将世家,自幼骑马射猎,胆量非凡,绝尘的死实属意料之外,但她很快就接受了,“听你的意思,是打算把我们带回去审问?”
猝不及防和身死的绝尘来了个对视,于淑慎魂儿都吓飞了,她现在睁眼闭眼都是绝尘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是她害死他的……
她尽量稳住颤抖的声线,插话道:“大人,此事确与我们无关……我们进去的时候,绝尘道长就已经……”
高骋疏离一笑,解释个中缘由:“三位不必多心,只是例行询问,若三位当真与此案无牵连,如何进去的,就如何出来。”
骤然失去了师父,道童已临近崩溃边缘,他抱头大叫一声,蹲到墙根底下,语无伦次道:“师父死了……他死了……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
道童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钉在于淑慎的心上。
绝尘手眼通天,竟也无故惨死,那么幕后凶手……就只有宫里的人了。
“罢了,我容婉行得正坐得端,就随你去一趟又如何?”容婉拉过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聊以安慰。
于淑慎乱成一团的心稍作慰藉。
无论是谁干的,总会不是她,她又何必自讨烦恼……
况且绝尘一死,她之前办的那些事,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所以,这是一件好事。
高骋不动声色审视神色各异的三人:
容婉面色平静,毫不躲闪的目光底下暗暗藏了一丝惋惜;
道童的神情由慌乱转为茫然,一眨不眨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生气;
于淑慎眉头微蹙,眼眸低垂,但唇角却轻轻勾了起来,说不上来的微妙。
高骋的视线锁定在于淑慎身上,试探着开口:“袁少夫人,下官瞧您愁容满面,可是担心大理寺慢待了您?”
她一愣,旋即隐下那抹庆幸,假作无事道:“大人说笑了,人命关天,我理应配合大理寺。”
“小郎君,我看你年纪不大,话里话外却是锋芒毕露。”容婉最是护短,直白道,“我袁家受朝廷俸禄,自当为朝廷效力,而今眼睁睁看着出了命案,岂有推脱之理?”
容婉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辞严,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瞬间羞红了脸,“下官……受教了。”
容婉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我们随你去,可以,但还得劳烦你知会袁府一声。”
大梁律法规定,带嫌犯或目击者回去受审前,需告知其家人,高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就这样,作为目击证人的容婉、于淑慎、道童三人,在大理寺众人的“护送”下,踏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袁守义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认死理,为官二十载,几乎把满朝文武怼了个遍,就连皇帝也没能幸免。
容婉作为袁守义的夫人,名气自然不小,一进大理寺的院子,一众官员纷纷侧目而视,首当其冲的便是大理寺主簿明康。
“高骋,我让你去查案子,你怎么把袁夫人带回来了?”明康急急过来,朝容婉拱手,而后诚惶诚恐道:“袁夫人,手底下人不懂事,没伤着您吧?”
上赶着来巴结的人容婉见了不少,对付这些人,她惯用的一招便是开门见山顶回去,“这位小郎君尽忠职守,何来不懂事一说?”
明康的脸色煞白,强撑着笑脸继续讨好:“是下官失言……容下官多问一句,您缘何会……?”
“他们三位皆是目击证人。”高骋从容道。
明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原来如此,不过袁夫人素来光明磊落,断然不会与命案扯上关系,这样吧,下官派人送您几位先回去,届时有需要几位的情况,下官再领人上门询问。”
高骋一个芝麻小官敢头铁得罪袁家,他可不敢,他还想再往上走走呢。
“这怕是不合规矩。”高骋同样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开了先例,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人人都可不用配合大理寺查案,那么那些无辜被害的冤魂,该何年何月才能安心入轮回?”
明康的笑僵在脸上,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行了,我既然来了,就是打定主意要配合大理寺查案,你们这般争执,让旁人以为我袁家是吃干饭的。”容婉出言打破僵局。
有了台阶,明康立即下来,对着容婉又是一顿奉承,容婉听烦了,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
高骋先带道童去问话,于淑慎、容婉两人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房间等候。
不多时,官差敲开于淑慎的门,“袁少夫人,到你了。”
她理理衣裙上的皱褶,跟随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