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姝忧心袁曳的伤势,但看她着实伤心,怎么也不忍心去戳她痛处了。
草草安顿下来,于淑慎一如往常守在袁曳身边,也不说话,就无声注视着他。
何婧姝悄然推门而至,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你脸色很差,喝一点吧。”
她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似的。
“他豁出性命也要护着你,一定不希望你糟践自己。”何婧姝掰开她攥拳的手,把杯子塞进去,“他命那么硬,不会有事的。”
蓦地,于淑慎莞尔一笑。
是啊,她还有未尽之事,她还要等他醒来,她不能自甘堕落。
那么多苦难都挺过来了,这回也可以。
“多谢你,何小姐。”她张唇喝了口热水,干哑的喉咙得到水的滋润,顿时清爽起来。
欣慰之余,何婧姝心痒不已,憋不住去问早上那声尖叫的由来:“淑慎,鸣鸾殿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于淑慎不想回忆那段记忆,干脆闭口不谈。
何婧姝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不得到答案觉都睡不好,“淑慎,你就跟我说说吧,也许我能帮上你呢?”
“何小姐,这种腌臜事,你还是别问了。”
“淑慎,你别小看我,我知道的东西远比你要多。”何婧姝最是不服气旁人看低她,她左右看看,拉进距离小声道:“关于那个刺客,我听来一些消息。”
于淑慎警铃大作,急忙制止:“何小姐,事关重大,不可妄言。”
“我这两天,因为这事吃不好睡不好,又不敢跟旁人说……再不说,我迟早得疯。”何婧姝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听我说完,再做决断。”
“刚来的那天夜里,我认床睡不着,便去外边透气,没一会儿,就飘飘忽忽地听见有人在说话。”她走到窗边,确保窗户紧闭,这才回来接着说:“隔着远,我只听到几个字,但我能分辨出来,是宋业哥哥的声音……”
又是宋业!
于淑慎屏气凝神,“他都说什么了?”
何婧姝五官挤在一起,似乎在努力回想着,“长公主……太子……还有什么宫女。”
……
除了能证明宋业确实知晓此事外,毫无头绪。
“你说,这事儿该不会和宋业哥哥有关吧……”不知不觉间,何婧姝竟是淌下泪来。
她故作无事,假笑道:“你别多想了,或许是风大听错了。何小姐,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何婧姝对宋业,始终持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眼光,听她这般说,姑且放下疑心,打道回府去了。
又是一夜不眠夜。
辰时刚过,宫里传来旨意,命章岳即刻进宫。
章岳心里没底,拉住孙力探听了半晌,最终得出结论:案子有眉目了。
章岳一刻不敢停歇,交代手下解封月华宫,护送众人回京完毕,跃上马背直奔皇城。
四个时辰的路,他仅用了三个时辰。
隔着老远,章岳一眼望见玄极殿站着的几人:六皇子、太子、长公主。
趋身见过礼,章岳便听建宁帝说:“章爱卿,听闻月华宫捞起一颗无名头颅来,可有此事?”
“陛下恕罪,臣无能,没能查出头颅的主人。”章岳以为皇帝要问他的罪,慌张跪下。
建宁帝冷冰冰一笑,抓起面前的砚台扔下去,直指一脸懵的太子,“逆子!还不快跪下!”
宋业和宋归锦也心有灵犀地双双跪下去。
章岳魂儿都吓飞了,额头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太子涕泪横流,完全搞不懂事态。
“小六,你来说!”建宁帝面向宋业,脸上阴云密布。
宋业跪地的动作纹丝未动,“父皇,那玉佩,不是儿臣的,儿臣的在此。”
章岳稍稍抬头往旁边瞄了一眼,却见宋业摸出一块儿绯色玉佩来,同先前于淑慎捡到的那块儿大同小异。
他没胆子多看,赶紧贴回地面,暗自思量着这其间的蹊跷。
宋归锦沉不住气,怀着疑问出声:“那两块玉如出一辙,六弟如何证明你手里这块儿就是你的?”
宋业直起身子,不卑不亢道:“皇姐你忘了?当初父皇给皇兄的玉,是经过特殊炮制的,玉身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而我一向不喜香,故我的玉是无味的。”
宋归锦怔怔然,没接话。
“章大人,玉在你手中,你可当着大家的面,亲自确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