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
入眼是一片浓郁的金色,整个房间笼罩在沉静的氛围中,只有不时响起的刷的一声,她费劲地转过头去,脖颈处传来几近生锈的那种酸痛感,让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极其细微的声音,但是在太过安静的房间里,这点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
“你醒了吗?!”床边扑过来一个人,急切地问,“感觉怎么样?你……啊,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说罢,他拔腿就跑,飞快地冲出了房间。
她看到他的背影,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就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多时,他又领着一个人回来,再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又进来了好几个人,几个男的,还有一对夫妇,进来之后都先是观察她,然后急忙又去问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最开始的那个人没挤过去,他坐回了床边,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还好吗……疼吗?”
她摇摇头,又迟疑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凭借本能蹦出了一个“我”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仿佛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以至于她越发慌乱起来。
她这种奇怪的表现引起了那边一群人的注意,白衣服的人走过来,低下头来,“别慌别慌,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谁……?
是什么?
她没有反应,只是懵懵地看着他,看着他们,眼睛里自始至终都是空白的,也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动一下。
大家慢慢屏住了呼吸,许久之后,才听她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不记得,自己是谁。”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搜罗了许久终于发现否定词该怎么用,才得以回答这个问题。
问她问题的人面色不变,又问,“你还记得什么吗?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够想起来了。”
他的话能够理解,却很难照做,她缓缓摇头。
“嗯,可以判定患者是由于受到剧烈打击而导致脑部记忆组织受到严重损坏,甚至影响到了自我认知功能……”
他说了一大堆话,她听不懂记不住,只记得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房间里所有人变得难看的表情。
“也就是俗称的失忆。”
等到他走之后,房间里也还是静了许久,一开始那个人才重新有了动作。
在不久的将来,她很费力地拿笔写下了她辗转反侧不断回忆起来的场景。
他握住了她的右手,很冰很冷,还有些颤抖,可又握得很紧,他抿着唇,声音也哑的厉害,“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人偶一样,没有一点情绪。
“我叫宋奇英,”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去看了看床尾面露悲伤的一对男女,又转回头来,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一张干净的白纸,要出口的话顿了顿,最后还是坚定起来,“是愿意为你负责一辈子的人。”
他的嗓音很清,声音也不大,但是一字一句有力地传到了她耳朵里,刻到了她尚且空白的记忆里。
“宋,奇,英……”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腔调有些怪,是因为嗓子太干了导致的几近失声,她没有在意,而是问,“我……我叫什么?”
她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概念,下意识说出口的“我”又反应了几秒,才朦胧地意识到“我”是指自己,她所能够感受到的,她能够操控的□□,以及意识。
“你叫白茶,”宋奇英拉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你是白茶,姒白茶。”
姒白茶,她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才点点头,扯了扯嘴角,“谢谢。”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该说,她就说出来了。
“不要说谢谢……应该是我谢谢你。”宋奇英道,“你救了我一条命。”
姒白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反握住他的手,能够感受到的手里的存在给了她一丝安全感,她眼皮似有千斤重,再也不想听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阖上眼睛,陷入了沉眠。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开了盏小灯,暗黄色的,循着灯光望去,灯底下坐了一个女人,见她醒来,快步走过来,温声细语地问她,“小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姒白茶点了点头,她小声道:“渴……”
那边女人把她扶起来靠在床边,递过来水,让她小口抿着喝了几口,嗓子里那种干到发疼的感觉才降下去一些。
“饿不饿?”她又问,从一边的小桌子上拎起来一个保温盒,“阿姨给你煮了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姒白茶“嗯”了一声,又道了声谢。
“别客气。”在她一口一口吞食被吹温的粥时,她温柔道,“是阿姨要谢谢你,你还记得下午的宋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