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脚浅一脚从将军府回屋时,几乎一模一样的雪夜。
有些事却悄无声息地变了。
那时她在想什么?
好像在想要给瑶悦再订几盒天茗阁的糕点,还想着要用金打一些小玩意儿给她带着。
糕点还在排队等着做呢,那么些盒,等去取了回来后,就要自己吃完了吗。
楚宁在风雪中傻笑了一下,然后觉得胸口一阵猛烈刺痛。
是寒风渗入鼻息的冰冷,也是由心口猛然爆发的悲恸。
她丢开箱子,慢慢顶着风雪走到了墙边。
笨拙地从雪堆往上攀爬,坐在墙头,又慢慢顺着另一边的墙抵达地面。
楚宁上回翻墙,还是为了质问顾廷之。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抬头看向顾廷之的书房。
书房门紧闭,屋内漆黑一团,没有一丝活动的迹象。
门口隐约还能看见早先往来之人的脚印,浅浅被大雪覆上一层。
楚宁麻木地看了眼地上脚印,转身朝前厅方向走去。
这条路陌生又熟悉。
几年前的她走过许多次,有时为了去找顾老,有时只是在将军府闲逛。
然而现在,她踏上精致砖路,心境第一次,犹如冬日池水,冰冷无生气。
她觉得并不是她的双腿在带着她朝前走。
楚宁忍着胸口疼痛,一步一步慢慢沿着长廊,朝瑶悦之前长住的厢房移步。
整座将军府都隐在黑暗之中。
从顾廷之的书房,经长廊,到前厅,再到瑶悦曾经住过的厢房。
没有一丝烛火,也没有人烟的迹象。
像是无人在府中。
楚宁安静地推开瑶悦的房门。
屋里仍然飘着似有若无的草药气息。
楚宁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每次来瑶悦这儿,她都要抱怨一番,然后她会获得瑶悦的认同,可下次来,这气味还是萦绕在屋里。
她记得瑶悦说,这是西羌草药独有的气味。
如今瑶悦不在屋里了,也不用再燃起草药了。
可是这气息却还没有散去。
往后呢?
这间屋子原先是做什么的?
以后是会再度启用,还是就这样空空放在这里?
楚宁跨过门槛,走进屋中。
借着昏暗的屋外薄光,她隐隐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小盒。
她慢慢走近,摸索着打开了盒子。
“啪”。
与盒子一同打开的还有烛光。
楚宁微微惊讶地抬头,手中一松。
一只胳膊伸过来,稳稳接住了盒子。
突如其来的光亮使楚宁看得不太清楚,但她认出了袖口上绣着的赤槿花模样。
南齐以扶桑为美,也养不出赤槿。
可是西羌上下皆以赤槿为傲,像瑶悦,就总是佩戴她那由金制成的赤槿耳坠。
除了瑶悦,还有谁会用这样的花样?
楚宁轻轻叹气。
她低垂着眼,顺势朝后退了一步。
“顾将军。”
顾廷之隐没在烛光之后,沉默着将小盒送还到楚宁手上。
他坐在瑶悦常坐的位置上,神色疲惫,眼下满是阴影。
楚宁顺从地接过盒子,重新打开。
是一小枝树干。
她拿起树枝,举起来对向烛光仔细看着。
折断处已经干裂,看着有些日子了。
楚宁拿远了些,试图辨出这是什么树的枝干。
“王女留给你的,”顾廷之低低开口,声音沙哑,隐约带着凉意,“这是西羌常见的藤树。”
楚宁不明白瑶悦为什么要将这段树枝留给她。
但她只是沉默着将它收回了盒子,仔细放在怀里,然后坐在了另外一张椅子上。
屋里还生着地龙,温度刚刚好。
或许其实是有些凉的,楚宁想,瑶悦总是燃着火炉,她要是在这,肯定又要开始埋怨南齐比西羌还冷了。
要是她还在这儿的话。
楚宁恍惚了一下,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人。
她的眼尾还有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顾廷之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又松开。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她满脸的狼狈与悲伤。
良久,她的气息终于归于平稳,顾廷之才再次开口。
“王女因我来南齐,寄居都城。
“如今病逝,太医并未验出毒性,只道王女伤久积重,寒气入体。
“但我想你也知道,王女之死必有异样。”
“我将与西羌相臣之子云盛,一同在将军府彻查。这些日子,你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