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手把袋子全放在地上。
宝翔恍然,原来来者是个浑水摸鱼的偷儿。
这里不是华容道,自己又不是关云长,即便狭路相逢,也没必要上演什么恩怨戏。
而且自己蒙着面,露脸的不是对方么?
他笃定地点头,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也什么都没看见。”
那小子点头:“嗯啊。”
两个人对视,那小子又说:“大侠,你,你,你不要杀我。”
宝翔说:“我为何要杀你?只要你不碍事,我也不碍你事。你转身走吧,我也转身走。”
那小子答:“嗯啊。”他转过了身。
宝翔也转身,想绕道把袋子放下。何况自己过了点不露面,会引起怀疑了……
谁知那个小子竟然撒开脚丫疯跑,大喊着:“来人啊,来人,抓贼!”
宝翔一听,差点背过气。想,世上还有那么不在道上的傻小子?
自己紧要关头,竟以江湖规矩行事,一样是傻小子!
他想归想,懊悔已来不及。听闻耳后人声,他已知如今没法按计划,去蓝欣那边了。好在他轻功过硬,脚下飞快,不一会儿,即跳入座僻静的小院。此院中水声叮咚。喷泉,小溪,水池,瀑布,各色水景俱全。四周栽满桂树,无数花苗,层叠种在模仿世间各种桥形的花圃里。
他回头看,只见院门口有道柴扉,挂着“燕子春泥”的竹匾。
宝翔心道:女眷们都该在前面看戏听书。我先在此地暂避,躲过风头便好。
他再一嗅,闻到院落里飘着的股药香味。出于好奇,他走到扇半开的窗下,朝里窥视。
一个丑陋的丫鬟正蹲在地上,拿着把蒲扇,给小火炉加风。炉子上放个药罐。另一个相貌娇俏的丫鬟,坐旁边翘着腿看,一手拿个碟子,正吃零食。
那丑丫鬟抱怨说:“姐姐你们都好命,总能出去开眼界。只有我,每次都留下做苦差。”
俏丫鬟说:“还能怨谁呢?要不是大奶奶心好,你这样子,哪能留用在老太太房里?”
丑丫鬟气得龇牙,跟炉子有仇似的,使劲扇。
俏丫鬟又道:“太医他怎还不来?我每看着老太太针灸,心里都慌得厉害。虽然咱家有钱,但病成老太太那样,算不得享受。不过,假如我们少爷肯娶了我,哪怕我老了全身瘫痪,我也心甘情愿。在那时之前,我先把人间荣华富贵都享尽了。”
丑丫鬟白眼说:“姐姐就别妄想了。别说咱们大奶奶在,就是大奶奶不在,少爷能娶你?他眼里只有书里面那个叫颜如玉的吧。要我说,人要先苦后甜,才没白活一辈子。你们长得漂亮,总想先甜了,后面啥都不管。将来老了,莫要后悔!”
俏丫鬟撅嘴说:“哪轮到你来教训我?你这副尊容,可能先甜吗?”
宝翔听到这里,那个丑丫鬟并不怎么丑,那个俏丫鬟也不怎么俏。
他随手捡了鹅卵石,丢在一盆花上。俩丫鬟唬得住嘴,跑出来看。
宝翔一转身,进了里屋。里屋和宝翔常见的贵人室内并无二致。只桌子中间有幅木制微型水车,极为精巧,弄得屋内有轻轻轮转水声,甚为可爱。他再往里走,见一张海南黄花梨架子床。床上幛子轻掩,朝内睡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
宝翔倒吸口气,想难道这是沈明的夫人?他哪里弄来这么个人,与他常假凤虚凰的戏……
他背着铜像,行动不便。事已至此,他放弃了带出府的计划,若丢在老太太的房里,也是个办法吧?正在这时,幛子一动,老妇人惊醒过来,蓦然转过头。
宝翔忙闪躲在床侧,花架子旁边。但老太太只轻微喘息,没发出一点声音,应未察觉屋内有人。
这时,外头俩丫鬟的声音倒是传入屋内来。
“要不……是风大弄得吧?”
“谁知道……啊呀药……”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又进来个年长的仆妇,问:“你们可见可疑的男人进来?”
“没有。这屋里连老爷都不能随便进来,还有哪个男人敢进来啊?”
“……唔,估计不是府里的贼,往外边逃了吧。你俩上心些,大奶奶等大姐发汗了,就会过来伺候老太太吃药。老太太还没醒?”
“没。快了,今儿老太太睡得长些。希望能就此好点……”
话音刚落,就听到她们说:“大少奶奶来了,还有客人同来。”
宝翔暗中叫苦,想这下难以抽身,他匆忙中再往里退,居然闪进了一件半圆形的梳妆室。妆台四周,挂着许多女子的日常服装。面对穿衣镜,他瞧自己背个袋子,活脱脱个贼。
只是,外面都是沈家的女人,怎么出得去?
正在他进退维谷之时,蓦然听到一个熟悉声音道:“不劳烦旁人,头面我自己弄弄就好。”
他眼睛一亮,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听错,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