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杨澄哪点后,不记仇,应该是一大优点。
小时候,一个大院的小朋友把他最喜欢的变形金刚摔坏了,那东西国内还没有,他倒也会哭,只不过哭完了,啥事也没有。唯有一次不同,那就是他爸妈离婚这事。他撒泼似地闹了好几天,依然无济于事。大概也就从那次开始,杨澄就不会哭了,但他也更粘母亲了。
这也是当初他妈妈明里暗里,点明我和杨澄之间的距离时,我选择了接受。我太了解杨澄了,他爸杨先生出轨,对不起他母亲在先,他事事为母亲着想是有理由的。
杨澄和我并肩走着,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步子也比我快,况且我还一只脚坡着,走得自然慢。他放慢了步子,一只手悬在空中,好像随时准备接住我。
直到一通电话打断了这个沉默,饶是他看到电话的那一瞬间把界面折过去,我还是看见了来电显示——他妈妈。
“喂。”杨澄压低了声音。
我停在原处等他,像个乖巧的木偶人,痴愣着站在太古里的喷泉水池旁,看着小朋友欢泼地来来回回跑。
“怎么?想玩?”他走过来,身上又是一股子烟味。
“抽烟了?”我嫌弃地转过头,他中学时就开始偷偷抽烟,我骂了他好几次,他都是一脸不在意。
“没忍住,回去就戒了。”他挠挠头,轻轻松松回了我。
我愣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姨说什么了。”
“没什么,走吧。”避重就轻,从来都是杨澄的话术,从前我们家出事,他瞒着我瞒着家里跟我出发去英国也是这样。
“杨澄,你不该瞒着阿姨。”
“她……不说了,没什么,以后再说吧。”火锅的辣劲还在嘴尖,他的头也是晕的,该怎么办其实他还没有想好。事情发展得比想象中快,王莹的车祸,打乱了他的谋划。
但,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站在原处,非要他说个理所当然出来,带着质问,带着愤怒,“逃不掉的,杨澄你知道我们从来都是逃不掉这些的,迟早有一天我们要面对这些。”
他回来了,然后我们见面了——这一切的心知肚明,我们都知道,就像那天在《涅槃像》前,我说“我们越界了。”杨澄他知道我说的什么,如今他想明白了,他回来了,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莹,你再等等,时间还没到。”
“时间?你要多久,你说清楚。”
“我……先出抽根烟。”
“五年,五年的时间你才想清楚你要什么,如今你又要多久,杨澄,你觉得我有多少个五年,没有这场车祸,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喷泉前的小朋友大声笑着,快乐的气息在空间里流动,但好像我和杨澄都没有很快乐。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于一个答案,或许是他母亲一次次紧逼,或许是杨澄又一次的退缩,彻底激怒了我
——杨澄,爱上你,就是我的坠落,可是它总有头,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