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连年的征战导致民怨四起,现在也渐渐消失了。皇帝以身作则,自律自省,兢兢业业,臣子们也不敢稍作懈怠,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迎来了盛世中兴。
但正如陌童对幼清所说,富人愈富,穷人愈穷仿佛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循环规律,真正被剥削的奴隶,只会随着政策的更迭,好的时候能多吃上一口饭,坏的时候就只能饿肚子,问题的源头总是无法解决,千百年耕种制度导致的贫富差距,皇权治理下必不可少的阶级差距,都是时代的病因。遇上好的君主时,还可缓一口气,遇上无能的君主,天下又会迎来灾祸。如此往复仿佛魔咒一般,多少人困在其中,一生挣扎,劳碌奔波,依旧看不见曙光。陌童时常自责自己德不配位,从前在民间时总认为所有的人间疾苦都有办法解决,等自己真的着手时,却发现吏治再清明,执法再严明,仍有百姓受苦,冤假错案依旧层出不穷,他对此严苛追究下去了,不敢想象此前被冤枉而死的人有多少,因此而流离失散的家庭有多少。
太子刘翾成年后,十分崇尚儒家学问,母后的早逝让他更亲近身边的宦官,宫女,为人过于仁柔不是好事,这成了陌童的心病,曾几度欲废太子,每每又念及爱妻旧情,终不忍废之。
人到中年,总喜欢回忆往事,一日他与聂敏同席畅饮,二人想起儿时趣事,互相嘲笑对方一番,笑着笑着满眼都是泪花,陌童看着聂敏花白的头发,那个曾经一起满街乱跑的少年,成了如今唯一还活着的故友知交,三杯两盏过后,聂敏像他的父亲一样,说起了胡话:“像你这样的好人,就该永远为天下百姓而活着,千秋万代啊千秋万代。”接着又说:“父亲那时天天在家夸你,每次都被叔父训斥,我心里很想揍他,你的好他怎会知道。”想起聂通那一日在他和幼清家中喝醉的样子,陌童眼中起了雾,“可惜啊可惜,嫂子不在了,要是她还在,你就不会是孤家寡人了……”
陌童心中一刺,半晌后一滴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杯盏中,他为醉倒的聂敏穿上外衣,嘱咐了宫人送他回去,自己一人回了寝殿。在院中看着天空上的圆月,又是团圆之夜,自己却只可在天上与她相会了。初秋时节天气微凉,陌童合上外衣,腰间佩带些破旧,陌童伸手整理着,“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月亮清柔的光辉映衬着,风儿徐徐吹来,仿佛她温柔的双手,环顾着自己的所触所感。
跨过门槛,他似是看见了她的身影,对他笑着说:“陌童,你回来得正好,家中没有水了,快去街上打些来。”他喃喃道:“好。”走进去时,才发觉殿中无人。躺在榻上,伸手摸了摸一旁,没有她,只有冰凉的席。转身侧躺着,闭眸而笑,在脑海里描摹着她的样子,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那条大街上,四处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她,无措和慌乱涌上心头,他骤然惊醒,窗外月光寒凉,明日还有政务要处理,算算日子,匈奴的单于就要来降……
羊脂玉作羹,不如米汤鲜。仙人过,亦贪甜。人间多苦哀,不羡宫门乐。柴火呲呲,炊烟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