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本意已决的小菊刚轻轻喊出一句娘,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她抬头止了止眼泪,清清嗓子,尽量清晰坚定地答道:“娘,我要跟阿森走。”
吴王氏松开手,身体瘫软,伏在地上哭起来:“你爹死时你还年幼,我,我在三个孩子里,待你最好,最疼你,只盼你日后嫁得离家近些,可以时常见到。小菊......你也跟你爹一样狠心抛下我!”
吴老太翻个白眼,很是看不惯道:“就是嫁出个女儿,女子出嫁从夫,还能日日回来看你不成,又不是死了,至于哭成这样吗?”
李氏过去扶起吴王氏,给她擦擦眼泪,拍拍她的背道:“好了,大嫂,别哭了,既然女儿都要出嫁了,你抓紧时间,该说的话要说,该交代的事要交代,振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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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回到家中,又开始忙碌,她不知从哪里捡来三根笔直的木棍,正拿着菜刀给木棍剥皮,宁久薇还沉浸在刚发生的事情里,问道:
“婶娘,要是换了你是小菊娘亲,你会怎么办?”
李氏把剥完皮的木棍晾在院子里,又拿出一匹靛青色厚实粗麻布开始缝合,手上活计不影响嘴上答道:
“我不会走到这一步,她们的问题不在于今天,而在过去的日日夜夜,吃不饱穿不暖,日日挣扎在生存边缘,谈何母女感情?小菊不见得是狠心要离开,她看得清又懂事,知道自己离开能换回五十斤粮食,能减少家里的负担......”
宁久薇对李氏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她从李氏身上看到了现代女性的自强自立,又能感受到她置身如今处境中的无奈和悲凉。
李氏抬头看她,拿她的问题反问回去:“那你呢?久薇,要是换了你是小菊,你会嫁吗?”
宁久薇斩钉截铁地道:“不会,我永远会选择父母,而不是其他人,即便是再困难的境遇,我相信我和父母都会选择一起面对。”
李氏顿了一下,喃喃道:“你爹娘一定待你极好,你可是家中独女?”
宁久薇情绪忽而低落,她很想念远在时空之外的父母,却依然很自豪坚定地说道:“嗯,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李氏也露出怀念,追忆道:“我也是家中独生女,在青石县那家客栈长大,爹娘从小就宠爱我,甚少约束管教我,直到我一意孤行要嫁给吴铁生的时候,他们才第一次在我面前那么生气。”
宁久薇微微张大嘴巴,吃惊问道:“婶娘......婶娘是自由恋爱?”
李氏品味着这个新鲜的词汇,“自由恋爱?呵呵呵...你哪里学来的词汇,倒是挺贴切。那时铁生跟着镖队做活,经常路过青石县,入住如意客栈,见多了我们就互生情愫,我不顾父母阻拦,非要嫁给铁生......”
说到这里,她嘴角轻扯嗤了一声,自讽道:“她娘因此看不惯我,处处为难我,偏偏我婚后十年无所出,她辱骂我,我嘲讽她,几乎天天吵架,吴家村呆不下去我就常常回青石县,铁生又来哄我回去。好不容易生了光前,没两年铁生就去世了,他娘骂我克夫,我不想理她,带着幼儿搬回青石县......我不是个好女儿,让爹娘担心了一辈子,让他们晚年还为我操心奔波......”
宁久薇见李氏低头情绪低迷,忙安慰道:“婶娘,你想想哈,要是我是你亲亲女儿,婆家住不下去了,带着小宝回来投奔你,闺女和孙孙天天在你身边转悠,你嘴上说着嫌弃,心里是不是偷乐呢?”
李氏被她的假设逗笑了,朗笑几声道:“你怎么歪理一套一套的,尽是耍宝哄我,你这哄人功夫可比你铁生叔厉害多了。”
聊天间,李氏已经缝好麻布,走到院子中央,用木棍和粗麻布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小帐篷,“空间不大,但是布料厚实,遮挡视线,让你喂个奶吃个饭倒是可以,休息的话恐怕腿伸不直。”
她把粗麻布叠好,又从西屋拿出一块油纸布,在地上比划,“这块油纸布的大小应该可以,这种涂刷天然防水桐油的皮棉纸适合遮风挡雨,我们也带上备用。”
宁久薇施展捧捧神功夸张道:“婶娘好厉害,这不就是露营帐篷吗?”
李氏已经对她常蹦出来的新词汇习以为常,“以前铁生教我的,他做镖师弄这些最在行。”
宁久薇帮她叠好油纸布,夸道:“虽然没见过铁生叔,但感觉铁生叔的智慧在照耀着我们前进。”
李氏整天就像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才刚做完帐篷布,她转头又问宁久薇道:“你的月事带可备了?”
宁久薇懵懵地站在那,反应了好半天月事带是什么鬼:“啊?”
李氏无奈摇头,一看就是没准备,猜测宁久薇流落到青石县之前,生活都是由奴仆打点的。
拿出细棉布和针线,又开始缝起来,随着布制品的形态出炉,宁久薇结合月事带的名称,大概猜测出来,这是古人的经期用品!
一时感动不已,婶娘连这样的细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