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忠勇侯以雷霆之势,彻底赶走了尚且愤怒的百姓。
侯府门前终于安静下来。
小白带着梨花,跟着便宜渣爹和中年美妇,一起入了侯府大门。
至于娇弱的柳姨娘,则再中年美妇一句“她早已成了侯府贵妾,礼法上的确不再是大姑娘长辈”后,垂着眼泪低着头从角门先回侯府了。
虽然渣爹已经吩咐管家停办丧礼,到底小白一个已经“死去”的大活人进府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震惊。
小白不搭理这些视线,她只专注眼前的建筑。
侯府建筑群落很是恢弘,细节又十分精巧,小白作为一个名出色的建筑师,哪怕古今中外明建筑见过不少,也在心中赞叹不已。
她边走边细细鉴赏,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三维立体模型图已经在心中清晰呈现。
“……竹儿你说是不是?”
“……啊、啊?”
小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中年美妇正慢了几步,与她说话。
见女儿傻愣愣,身后还跟着一个憨傻的壮丫头,忠勇侯有些不悦。
还好已经快要到正堂,几人便坐下说话。
忠勇侯先对自己妾室搞出的乌龙表示歉意,又问候了美妇家中两位太傅,才道貌岸然地为长女不懂礼数之事请对方海涵,表示一定会严加教导,成亲后不会给太子殿下添麻烦。
这信息量实在太过巨大。
两位太傅?
成亲?
太子殿下?
她、她他、她她她——
她成亲?
她嫁给太子殿下?
这个消息完全就是九天惊雷,劈得她两眼中转圈的蚊香一直停不下来。
她得好好缓缓。
张大夫人刚才还对忠勇侯假惺惺的歉意报以大度笑容,可见到小白脸色煞白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宇间渐渐有了怒意。
眼前小姑娘比起她娘亲当年,毫无逊色,眉眼精致,仪态从容。
可再看她一身农妇才着的粗布夹袄,身上竟然一点首饰都没有,若不是她凭着模糊印象认出她,完全就是一副粗使丫鬟的打扮。
不,连粗使丫鬟都不如,她们至少还能有个银簪子有对银耳环。
可她,什么都没有。
想起这几年她忙于琐事,疏于走动,好好的孩子竟然被侯府这样糟蹋。
张大夫人又气又愧疚。
她示意小白近前。
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翡翠镯子,在忠勇侯略有不满的视线中,直接将镯子套在了小白纤细的手腕上:“姑娘家这么素净可不好。你刚才说,还病着就被人送到庄子上,如今应该也未曾大好。待姨母回府,即可请宫中太医为你诊治。”
小白还要摇头,张大夫人却非常坚定:“切不可大意,你年纪还小,万一落了病根可如何是好。再者,姑娘家本就娇贵些,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陌生的善意来得太过突然,小白有些受宠若惊。
转眼却见便宜渣爹脸色沉下了下来。
那镯子和太医像是两巴掌,啪啪往他脸上直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脸皮,像是吞了苍蝇,只差没恶心到扭曲了。
张大夫人却当做没看见:“竹儿,你祖母年迈,父亲又忙碌,只怕无人悉心教导。不过也无妨,姨母家中有两代帝师,姨母自己也出自西柳州大儒李家,你二姨母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教你一个小姑娘,都是绰绰有余。待你痊愈,可时常来姨母府中小住,到时候仔细学一学礼仪规矩。”
小白正要点头,却听张大夫人接着又说:“你可是侯府正经嫡出,再矜贵不过的姑娘家,府中下人犯错,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主子放下身段去教训,没得辱没了身份。当然,这得慢慢来,一点一点仔细教。”
忠勇侯听见“学一学礼仪规矩”原本脸色稍霁,可听见后面几句脸色明显黑了。
此番言辞,不仅关怀小辈,还暗指他诺大侯府竟然无人能教导嫡出姑娘,竟然亲自上阵教训一个下人般的姨娘。
一句话绕了三道弯,却像是连着三个巴掌又狠狠扇到了他的脸上。
忠勇侯隔空都能听见“啪啪”作响之声,脸皮火辣辣地烫,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
可他总不能和一个妇道人家呈口舌之争,只好死死按捺怒火,沉默不语。
说了一会话,张大夫人提出告辞:“我这一身素衣,就不去拜见老夫人了,免得冲撞了她老人家。”
看似表达歉意又尊重长辈,实在又暗搓搓骂忠勇侯的妾室胡乱报丧,还暗指侯府老夫人也立身不正。
连侯府老夫人都被人暗搓搓数落了,这已经不是打脸,而是直接将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忠勇侯简直把肺都要气炸了。
可张大夫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