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胡闹惯了,当即明白她的意思。顺手罢了窗台上的两根鼠尾叶,俩人一人一根,蹲下对着桃花先生的鼻孔就是一顿挠。
“阿切——”
桃花先生眼皮微动,睁开眼懵懂地看向四周,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这、这是什么地方?”
“哟,失忆了?”赵雪满抱着胳膊看他作戏,这戏码早就被用烂了,能不能有点新意?
桃花先生恍若未闻,全身心投入演艺事业,他喃喃道:“昨夜我明明睡在自己的房间·,为何·····”
他低垂着头,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白色锦靴,桃花先生呼吸一滞,缓缓抬头,对上一双寒潭似的眼。
完了!是那个接人的。
他惴惴不敢言。
偏偏顾瞻还弯唇一笑,看起来非常和善,他声如霜雪,不带一丝温度。
“记起来了?”
“记、记起来了!”桃花先生哭丧着脸,连连磕头道,“我就是个小精怪,没什么爱好就喜欢骗点钱财,忽然被你们抓来,我为求自保才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姑娘,还请诸位道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你是精怪?”赵雪满问,“那赵檀呢?”
桃花先生缓了口气,他不敢看顾瞻,便将目光放在赵雪满身上,想起方才那位冷面道君夺门而入接人的模样,还有时时刻刻想刀了他的目光,同为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这位草包姑娘松口,他就还有活路。桃花先生可怜巴巴地看着赵雪满,抖着嗓子道:“若我说了,能饶我一命吗?”
赵雪满哪有这么容易入套,她扬起唇角,道:“你若不说,现在就死,若是说了,我们便考虑给你一条活路,如何?”
桃花先生叹了口气,自知今日不将事情说清楚,是没法脱身了。
他也是为了自保,不算违背誓言,在心中对赵檀道了声对不住,接着就把一切倒豆子似的全都倒了出来。
“百年前此处确实有过一场饥荒,那年正值隆冬,村里收成不好,刚开始只是饿死了人,后来他们打了起来,村子立刻就乱了。不少女人被抢,男人们也都互相残杀,他们将死去的人分而食之。那会村子上空聚满了黑压压的怨气,我便是这团怨气所生。”
苏闻燕蹙眉道:“如此说来,你应该是魂体,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桃花先生低声道:“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当时我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身在何处,便在村子上空乱飘。有一日,村里来了一个男人,当时村里只剩不到十个活人,我听他们与那男人交谈,才知那男人名叫赵檀,也是村里人。”
“赵檀在饥荒后不久便离开村子,赶去救一个被沉湖的女人。可惜他人没救到,两手空空回了村庄,却不知曾经的乡亲也早已变了模样。”桃花先生每每想起当初的景象,便是他一个感情淡薄的精怪亦忍不住唏嘘。
他继续道:“那些人面上友善,背在身后的手却拿起了屠刀。就在他们下手之际,赵檀身上却忽然闪出一阵光芒,待光芒散去后,他周围的人都被弹得老远,没了气息。”
故事讲到此处,赵雪满才猜出了大概,她忙道:“那阵光是不是你腰间的桃符?”
“正是。”桃花先生摸着腰间的桃符,苦笑道,“我本与这一切无关,却不料这桃符竟将我吸入赵檀的体内,如今我与他算是共生吧。”
宋浩生不信这等鬼话,看他方才差点杀了赵雪满的狠劲儿就知道此人并非良善之辈,他冷哼道:“你就没想过吞噬了他?”
“当然想过。”桃花先生坦然道,“但桃符保住了他的魂魄,若他死了,我也会死。我不知此物从何而来,它似乎有巨大的灵力,却又认赵檀为主。村子到最后只剩下赵檀一人,他万念俱灰,便主动提出将自己囚于意识深处,再不愿醒来。”
“原来如此。”赵雪满听了一大段故事,不由开始同情起赵檀,身边所有人都死去,独留他孑然一身,怪不得不想活了。
她想了想,又问:“那眼下这礼河镇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赵檀最后的愿望,也是我占有这具身体付出的代价。”
天色已经大亮,镇上的百姓已经醒来,外面陆续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不少小贩沿途叫卖,一声比一声高,仿佛在较着劲。
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生机勃勃的清晨。
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桃花先生却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
“都是假的。”他哑声道,“一切都是桃符根据赵檀的记忆恢复出往日村庄的模样,再按照他心中所想,加以美化而生出的幻象。”
“假的?!”赵雪满看着屋中的床铺桌椅,花瓶书台,这一切看起来如此真实,怎么会是假的?!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把附近的椅子,手感跟真实的椅子完全没有差别好吗?!
但桃花先生的神情不像作假,她正要开口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