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赵雪满又道了声谢，这次语气更为轻缓。
她将香囊收回，用剑勉强撑起身子，坦然道：“我已是金丹巅峰，当然想突破，只是金丹与元婴虽然只有一线之隔，却是需要契机的。我不愿等，将已经置于险境，斩断后路拼尽全力地战一场，更容易领悟道心。”说罢，她又反问：“难道你不想变得更强吗？”
顾瞻下意识伸手，却在碰到她手肘那一瞬抽回，只是虚虚地护着，以免她摔下去。
“曾经想。”他说。
赵雪满一愣，随即笑道：“那是因为你已经站在山巅，自然不在意了。”
顾瞻抬起眼皮，那双漂亮的眸子安静地凝视着她。
赵雪满避开他的目光，缓缓道：“能告诉我你的本名吗？”
在绑定系统之前，她这辈子最值得一提的事便是被万世镜认主。
慕容春为此搜罗天下所有关于万世镜的记载，关于万世镜的记载却很少，慕容春搜罗了十来年，送到她手上的却只有薄薄几页纸。
其中便有一条写明虚妄之境乃第三空间，即便是大乘期修士也无法踏入。
余峰却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他的修为已突破大乘期。
或许不该再叫他余峰，苍山那位师伯虽然厉害，却也与她师父同为大乘期，这世上能突破虚妄之境的只有渡劫期的修士。
而当今世上几位大乘期修士，无一人突破渡劫。
赵雪满想起半个月前在议事堂看见的那场惊天雷劫，当时她还在为错失雷劫而失落，怎知如今渡劫的大能就站在她面前，还……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那双眸子一向淡漠无波，看着她时眼底却泛起细碎的微光，就好像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顾瞻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撕裂虚空时不是没想过，随手捡来身份或许就此暴露，他再不能以“余峰”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一开始用这个身份，不过本着对百年后的修仙界感到好奇，又能以此降低她的警戒心，探得她的秘密。
如今那秘密于他而言已不那么重要，这么多年来他瑀瑀独行，唯有修炼才能让他觉得自己仍活在这尘世间，而非漠然的远山，高高在上地俯瞰众人。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登天也好，化作世间的一捧泥也罢，总归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
可如今不同了，他对她生了欲，便想长长久久地与她在一起，现下看来，这条路却比那登天之途更加难走。
赵雪满没等到他的答案，心中空了一下，接着笑道：“那我日后就叫你大佬了。”
顾瞻疑惑：“大佬是什么？”
“就是很厉害，”赵雪满抬眼看他，强调，“是最厉害的人。”
她挥挥手，虚妄之境悄然消融，眨眼间两人已站在祭台之上。
“顾瞻。”
清冷低沉的嗓音被风吹入耳中，赵雪满一愣，随即弯起嘴角。
“何人擅闯祭台？！”
赵雪满猛地抬头，四周黑暗之处有无数双幽暗的眼睛盯着她，血红的瞳孔落在她身上，让她想起插在荒村的血旗，令人脊背生寒。
台上有一人挥了挥手，暗处陡然亮起，赵雪满终于看清四周的魔族，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数量比想象中更多。
令她惊愕的是，祭台中竟有数十个凡人，他们神情麻木，似乎被控制了心神，他们低眉敛目，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分明是高矮胖瘦，老幼皆有的人群，却让人感觉看的都是同一人。
他们穿着被画了繁复魔纹的白袍，将巨大的三珠树围在中间。
想必除了白羽秋，其余九十九位祭品皆在此处了。
赵雪满有点头疼，即便知道魔族最终会失败，她也无法丢下这些凡人不顾。
因为她不知晓魔族何时会败，是在献祭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即将完成的时候？
无论结果如何，这些人中定有人会死。
荒村一行让她明白，即便是秘境中的人，他们也还是人，是浩瀚苍生中的一粟。
只是这回，他们恐怕要打一场有去无回的仗了。
这些魔族普遍都是金丹期，最低也是筑基期，更让人棘手的是高座于台上的魔族，赵雪满扫了一眼，一个元婴期，一个化神期，还有一个披着虎皮大氅坐在最顶上，一看就是BOSS的，她看不出修为，只知道他比化神期更强。
情况很不乐观。
赵雪满苦笑，她得有多倒霉，才会以金丹修为刷到地狱难度的副本。
她悄悄靠近顾瞻，低声问：“燕燕他们救出来了吗？”
顾瞻点头，也压低声音道：“正在结界中疗伤。”
赵雪满叹息一声，道：“那这一战只能靠咱俩了。”
她敲了敲系统，希望能查到关于这个秘境的只言片语，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