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复杂。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这么高,天天扯着我的袖子撒娇,总是赖在母妃身上不愿下地。”
她在大腿的位置比划了下,笑得温柔。
崔鸿煊的目光柔软了些,但对于更小一些的事情他早已记不清了。
只是母妃此刻说起,他好似又能透过漫长的时间看见当初那个天天黏着母妃的团子。
皇后看他的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是不是不爱听母妃说这些?”
崔鸿煊恭敬的说:“母妃多思了,只要是母妃说的话,儿臣都会洗耳恭听。”
皇后松了口气:“母妃年纪大了,最近总是梦见你小时候的事情。”
她走上前,在崔鸿煊面前停住,叮嘱他:“此次围猎尽力便可,一切以你的安危为准,莫要逞强。”
皇后一边朝后摊开了手。
老嬷嬷立即会意,端着个托盘走过来,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在皇后手中。
崔鸿煊看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香囊,鼓鼓囊囊的,正反面的刺绣都十分精美,底下坠着个明黄色的长流苏穗子。
皇后道:“这山里蚊虫多,这香囊里放了驱虫的药材,好好戴在身上。”
说着她就要替崔鸿煊挂在腰带上。
崔鸿煊觉得自己都及冠好几年了,这样的事却还让母妃代劳,有些不妥,于是他伸手去接那香囊。
衣袖稍稍上移了一截,露出一块淡紫色的淤青。
皇后的手顿时僵住,想再多看两眼。
崔鸿煊却意识到了,拽了拽衣袖,接过她指尖的香囊就利落地挂在了腰带上。
他道:“多谢母妃。”
皇后的嗓子哑得厉害,她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块淤青。
若是上一次的没道理这么久了还没散,看那伤的新旧程度,一定是最近才伤的。
“煊儿,你这手上是怎么了?”
崔鸿煊避开她的目光,道:“不小心磕了一下,青了,过些日子便散了。”
皇后张了张嘴,还要再问。
他却看出了她的用意,赶紧道:“围猎应当快开始了,儿臣就先过去了,母妃要照顾好自己身子,这山里早晚温度寒凉。”
皇后轻轻颔首。
然后他又特意叮嘱了帐篷里负责伺候的下人,这才扬起一个笑,转身逆着光走了出去。
皇后捂住胸口,顷刻便落下泪来。
若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儿子到底要受多少苦。
老嬷嬷焦急的走上前:“娘娘您这是……”
皇后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抠进了对方肉里也毫无知觉,老嬷嬷默默忍受着。
一个时辰后,所有参与围猎的人都蓄势待发,只等皇帝一声令下。
谢长安扶着皇后走出帐篷。
皇帐门口的空地上站着稀稀拉拉的世家公子,一个个都穿着各式各样的骑装,帅气又利落。
皇子们以崔鸿煊为首都跃跃欲试,若是输给了这些世家公子,那皇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而崔时堰果然没来。
很快,晋帝便携着年轻貌美的贵妃走了出来。
谢长安这才发现他旁边还站着阙珏。
他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矜贵,漆黑的及腰墨发与他白瓷般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衣袍干净得仿若一尘不染。
脸上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神情,看似慵懒随性,实则疏离淡漠,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谢长安盯着他瞧。
倏然,他蓦地偏过头。
明明他之前连余光都没往这边瞥过,却在转头的一瞬间能精准的探寻到她的方向。
谢长安心头微惊,迅速收回了视线。
那晚她本来以为是梦,结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居然真的成功飞起来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晚他是真的来过侯府,也真的教过她轻功。
“怎么了?今日怎么总在发呆?”
皇后的声音飘入耳中。
谢长安有些勉强的弯了弯唇角:“我没事。”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你不愿说,本宫也不会强迫你。”
谢长安看得出来她也带着浓重的心事。
但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秘密,她不喜欢别人探究她的秘密,自然也不会去探究别人的秘密。
晋帝也在下人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马,裴瑶替他系上背后薄薄的披风。
那些陪同晋帝一起的官员自然也依次上了马,谢广明也在其中。
随着晋帝一声令下,围猎开始。
世家公子们骑着马跟着皇帝就往山林里钻,马蹄踏过留下一地烟尘,久久没能消散。
谢长安脸色凝重。
皇帝并不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