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昱离开后,谢长安也带着雪婳走出酒楼大门。
走下台阶时,她本能地抬手压了压幕篱的边沿,白纱一角被风揭开几厘又放下。
“卖冰糖葫芦嘞!”
“烧饼!刚出锅的驴肉烧饼!”
“卖花灯咯,各种各样的花灯咯!”
拥挤的街市之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驴肉烧饼的香气淌过人流飘进鼻端。
谢长安已经做完了要做的事情,不必再伪装身份。
她取了幕篱露出那张吸睛的脸,但今日的人实在太多了,让人很难注意到她。
身后茶楼的拐角一处小茶摊支起的小棚下,棚下本就不宽敞,只有四五张小桌供来往的行人没银子进茶楼喝茶的行人暂时歇歇脚。
茶摊十分简陋,连块牌子也没有,只有一块脏的发黑的布巾,上面写着褪色的清茶二字。
然而,就是这样寒掺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与之完全格格不入的人。
那人一身淡紫色的圆领袍,胸口和衣摆都有白色织金绣花,腰间的宫绦上悬挂的那块玉就够普通百姓吃一年,他背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而坐,清如修竹的身影独占了一张方桌。
身侧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看起来冷漠如冰,一看就很不好说话。
茶摊摊主心有余悸的回忆起半个时辰前,这个紫衣裳的刚走进这个茶摊一坐下,他身旁那个板着一张脸的男人便扔了一块碎银子到他手里,冷冰冰的说:“上一壶茶,要最好的。”
摊主惊恐的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碎银子,惶恐的说:“客、客官,我这……小本生意,要不了这么多,也找不下来啊,我这一天下来也赚不到这里的零头啊。”
那个板着脸的男人瞥向他,视线锁定他那一刻,摊主一个男人有种腿软的感觉,后背湿了一片。
他说:“废话真多,不必找,多的就当我家主子赏你的,赶紧上茶。”
“……”摊主的表情明显更害怕了。
要知道很多人发了一笔横财后就死了,不是所有人都有命花的。
但他不敢再废话,立即道:“是是是、”
那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紫色衣服的那个全程没有说过一个字,摊主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
当然他也不敢凑过去看。
茶摊摊主很快就忐忑的上了一壶他这里最好的茶,上茶的时候他连眼皮都不敢抬,手抖得差点弄翻茶壶。
最后还是那位穿紫色衣裳的男人扶了一把,嗓音温和的提醒他:“当心。”
他的手指一触即分,摊主赶忙稳住手:“是小人太笨手笨脚了,大人饶命。”
紫衣男人没有要责怪他,反而彬彬有礼的说了句:“有劳,去忙吧。”
即便是全程没敢抬眼,光是余光瞄他也大概能窥见这位客人的风华。
摊主双脚发飘的回到原来的位置,盯着他的背影猛瞧。
这时他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命暂时保住了。
这时,他看到旁边那个板着脸的男人从身上找出一块帕子恭敬奉上,紫色衣裳的男人接过那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素白的手指。
……是方才碰到他的那只手。
摊主疑惑的瞧了瞧自己,他看起来很脏吗?要擦这么久?
然后那之后的半个时辰,这个男人都一直坐在那里,面前的茶水从白烟袅袅到彻底冷却,他一口也没有碰。
那个站着的男人总是在瞧一个方向,像是在注意着什么。
摊主不敢随便打听,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公子,出来了。”
许三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裴寂雪放在桌上缓慢敲击桌面的手总算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刚好捕捉到那抹青绿的身影汇入人群。
“走。”
他低声说了句,抬脚跟了上去。
许三瞥了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茶摊摊主,扔下一句:“走了。”
摊主连忙用送神一样虔诚的态度目送着他们离去,顺手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这两尊大佛总算是走了。
虽然赚了以往一个月都赚不到的银钱,但不得不说还是太考验胆量了。
裴寂雪慢悠悠地穿梭在人群中,目光始终锁定着前方那个隔着些距离的窈窕身影,看到她取下幕篱,一头青丝散落下来的瞬间,周围一些男子朝那边投去了惊艳的目光。
他目光变得晦暗无比,看似云淡风轻的外表下,袖中的手早已攥紧了。
许三紧紧跟在他身边,不让周围一些有心或无心的人靠近公子。
有的小摊上在卖堆成小山状的粽子,箬竹叶和芦苇叶包裹黏米在蒸笼里蒸出的香气飘满大街。
“来两串糖葫芦。”
谢长安停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旁,伸手朝他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