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崔府除了守在院门口的四名护卫和两队巡夜护院,其余人都已经睡下了。秦墨轻手轻脚走进了崔衍之房中,本就在装睡的崔衍之立马睁开了双眼。
“费姑娘可有交代什么?”
秦墨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了出来,冷哼道:“费姑娘交代你好好吃饭。”
崔衍之闻之,神色飞扬,“她真如此关心我?”
秦墨顿了顿,他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公子竟然当真了,现下若是和公子说明真相,怕是会伤了他家娇弱的公子,只得违心答“嗯”。
谎既然撒下,也得想办法将费如珠交代之事给圆上,秦墨看崔衍之吃得正欢,将费如珠转交给他的图纸拿了出来,“费姑娘想请您寻个铁匠照着图样给她做个烧烤架子。”
久不碰荤腥的崔衍之自从吃了费如珠做的烤串后就胃口大开,只不过他还是不吃其他人做的肉食,只吃费如珠做的,光是盐焗鸡就吃了好几块,他本想吃虾来着,可丫鬟们都睡了,无人为他剥虾,只得接过图纸,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墨,指了指盘中的虾。
秦墨自是了然于心,清洗双手后便坐到崔衍之身旁为他剥虾,时不时自己还偷吃上一两个,虾肉弹牙鲜美,配上浓郁的蒜香,别有一番风味。
崔衍之拿着图纸看了又看,图上所画物件他从未见过,好在费如珠这图画得十分精细,连尺寸大小都是标注清楚了,做起来应该不难。
只是这字嘛……他实在不敢恭维,就算将他初学写字那几年的练笔拿出来也比费如珠这鬼画符来得好。
崔衍之一扭头,正好对上偷吃的秦墨,“好吃吗?”
秦墨将堆成小山的虾仁推到崔衍之面前,答:“好吃。”
崔衍之收起图纸,淡然道:“好吃就一起吃,快吃快睡,明天还得干活。”
秦墨一愣,“公子,您忘了您还在禁足呢?干什么活?”
崔衍之邪邪一笑,“禁我足又没禁你的,既然我被禁足,你便休沐几日,回去看看你爹娘,顺便帮我寻个妥帖的铁匠。”
秦墨不住白眼,应该是寻个妥帖的铁匠,顺带看看我爹娘吧!
崔衍之全然不顾秦墨白眼,一心沉醉美味之中。
然,深夜多食必出妖。崔衍之生来便是脾虚胃寒,体弱怕冷,如今一时不慎进食过猛,倒将自己给吃趴下了。一早醒来只觉肠胃不适,头晕想吐,原就病白的脸如今更是白得瘆人。
小兰清晨便被公子的模样吓傻了,跌跌撞撞跑到前院禀告夫人。不到一刻,崔衍之屋子里站着他娘、他二娘、他三娘、他四姐和她们的贴身侍婢。若非爹和二位哥哥上早朝,另外三位姐姐已出嫁,此时他的小院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府中大夫为他诊了好一会儿脉才缓缓道:“夫人不必着急,三公子无大碍,只是一时多食伤了脾胃,调理两日便没事了。”
舒惜月一听儿子吃多撑到了,厉光一扫,冷声道:“衍之昨日都吃什么了?怎会吃多?”
一屋子丫头立马跪了一地,翠菊战战兢兢道:“公子昨日……昨日称胃口不佳,只食了两碗白粥。只不过……”随即抬眼瞟了瞟崔衍之那边,不太敢再说。
“只不过什么?说!”舒惜月一掌拍上桌角,只听一阵清脆裂响,一张上好的黄花梨木桌生生被劈出了一道裂纹。
在场众人后背一凉,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生怕下一掌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翠菊带着哭腔道:“只不过今晨奴婢亲扫院子时看到了院角放着不少虾皮和鸡骨……不知是不是……”
“秦墨!”翠菊话未说完,舒惜月厉声打断。
她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儿子素来好吃,且她觉得儿子身子弱多吃一些也没什么,他觉得府里的不好吃,她便纵着他走街串巷去寻自己爱吃的,不承想他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多年不食荤腥也就罢了,这难得吃一回却把自己往撑了吃,着实令人气恼。
“你来说说,衍之昨夜都吃了什么?”
秦墨听到夫人唤他,立马就要跪下回话,不承想舒惜月虽在气头上却还是制止了他,“跪什么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站着回话就好!”
声色虽厉,却隐隐透着关怀之意。秦墨想到自己七岁便来到崔府陪着崔衍之长大,老爷和大夫人待他一向是极好的,自然也没多想,便站着回话了。
“回夫人,公子昨儿半夜饿得睡不着,便让小人去给他买些吃食。是小人一时不慎买多了,公子怕浪费便都给吃了,还望夫人恕罪。”
崔衍之知道秦墨定不会将去费家一事抖出来,自己自然也不能让秦墨为他背了这个锅,挣扎着起身道:“娘,不关秦墨的事,是儿子昨夜突然想吃肉了,逼着他出府去买的。一时不慎多吃了些,还望母亲责罚。”
舒惜月见儿子这幅模样,哪里还有心思怪罪,柔声道:“快躺下。多吃就多吃吧,多吃点还能长点身子,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把自己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