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叶落逝从风,月出沧海往如烟。失所缥缈离散处,残魂归处是故乡。”一个声音从空桐身后响起,那人的语调低沉,起承转折间仿佛已阅尽了沧桑。
倾泻的月光下,一个身披着赤金长衣的短发男人矗立在九根柱子的中心,风起叶落,扬起他那有些斑白的发。
他就那般孤寂地立在那儿,身侧寂寥无人,天地间勃然一身。
曾经,明明不是这样的……
曾经,他的身侧有破阵,有左师,有相离……那些曾与他同路相伴过的同辈,如今竟已是阴阳相隔,生死相离。
“逝者已逝,生者已矣。”他似乎是在安慰空桐,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身为玖宫岭的统领,他不能倒下,不能脆弱,不能彷徨,更不能去伤悲。
或许只有在这寂寥空旷的夜里,他才能真正放下出自己的情绪,对着这共赏过的夜色,缅怀起故友,寄托起哀思。
月色依旧,只是可惜,那些懂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你的事我已经听弋痕夕说过了。”天净沙看向空桐,空桐也在看着他,“看来,你不是他们的人。”
在他的掌心之中,一片扶桑树叶被赤色的元炁包裹着,漂浮在虚空之上,正是空桐刚刚见过的那片扶桑落叶。
随着天净沙的话音落下,以他作为中心,空桐周遭的景物开始一个一个地皲裂破碎开来,直等到包裹着扶桑叶片的元炁彻底散去后,空桐才真正从幻境中脱离了出来。
“这是我的侠岚术,火离无妄空象。”天净沙将扶桑叶片向上微微一抬,叶子从他的手中离开,停在空桐的面前,“它能够针对人心中的欲望,推演出未来。”
“这也是每一个进入到玖宫岭的人都要历经的一场考验。”
天净沙仰头望向夜空中的皎月,他背着手,“逝去的人只要还没被遗忘,就不算是逝去。他们都还在。只是这次,他们住进了我们心里。”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天净沙冲空桐微微颔首,“一个多月后的侠岚选拔,他们也会看见的。”
空桐抬手接过了那片扶桑树叶,她向前又走了几步,站定在天净沙的面前,弯腰冲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天净沙老师。”
那一瞬间,她拜的不只是天净沙,还有那些原本站在他身侧的他们,还有那个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他自己。
天净沙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眼角也泛起了湿。他和煦地冲着空桐点头,却再也没有开口。
空桐在钧天殿门口回头时,天净沙还立在那里,他还在看着层云之上的那轮月,身影就宛若是一具雕像。
“刚才的那个,就是白天那些侠岚口中的天净沙统领吧?”黑猫在空桐的头上踩了两脚,算是给她打了个招呼,让她回神。
“不是统领吗?你怎么管他叫老师?”黑猫举起自己的前爪,舔了舔,“他竟然还应了你,真是稀奇。”它看着月下的天净沙,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
他似乎和它想象中的统领有些不一样,或者说……黑猫打量了周围一圈,它那金色的瞳孔一时有些深不可测。或者说,这玖宫岭都和它想象的不大一样。
“那是曾经的他,是他们还在时的他,也是还没有背负上统领之名的他。”空桐看向天净沙,她的眼底有泪花闪过。
或许那一刻,他也在怀念吧,怀念他们都还在时的自己,怀念身为玄天殿镇殿使时的自己,怀念破阵还在时的自己,那个最初最自由的自己。
“没什么,想这么叫便这么叫了。”空桐吸了吸鼻子,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他是不会怪罪的。”
因为他,他们都是一种人,一种以侠岚之名命名着的人。
或许,连空桐自己也说不清吧?那句几欲破口而出的“天净沙统领”,怎么就在即将开口的那一瞬间变了呢?她最后看了天净沙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钧天殿。
在那最后的一眼里,她似乎找到了问题答案。
如今的天净沙,像破阵,像相离,像左师,却唯独不再像当初的那个自己了……或许,她也是不想让他也忘记自己吧?不想让他在成为统领之后,忘记那个玄天殿的镇殿使,忘记那个轻快活泼的自己。
如果连他都忘记自己,那么……他们也是会难过,会心疼的吧?
“不过说真的,这个侠岚术是真的不错。”黑猫的胡须抖了抖,它将目光停在天净沙身上,“他对得起这一声统领。”
“是啊,他从来都是对得起的。”空桐将黑猫从头上拿了下来,将它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它头顶的毛,“话说回来,你刚刚是不是说了‘那些侠岚’?”
她说着抬手将黑猫按住,盯着它圆溜溜的瞳孔阴测测道,“这个称呼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印象里除了三魂七魄五败,似乎就没人这么叫过了。”
“不对,应该还有两个。”空桐猛地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