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姜将剪刀藏在背后,坐在妆台前卸钗环,隔着镜子观察孟翡。
少年已经脱了外衣,撸起袖子的手臂上有圈明显的牙印。
见她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孟翡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洗漱过,干净的,不是传言中的北人一月只洗一次澡。”
李桃姜:……还是一股老鸭汤的味道。
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见面方式,她拿捏不准孟翡到底想干什么,警惕地上下打量他。
他还是有点变化的,像护食的坏狗被主人照脑袋哐哐两铁盆,眼神都变清明了。
孟翡又道:“我知道你害怕我讨厌我,你也第一次来金陵,第一回见外男就得叫他夫君,第一次见面就得……我睡软榻吧。”
李桃姜更是惊讶。
他竟然知道她原本的名字只带姜。
她平生最讨厌别人叫她的桃字,六王每叫她一次桃儿,她都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相比之下孟翡居然会说人话,五年头一次!
她越发觉得古怪,想起上一辈子的新婚夜。
她满心恐惧地被太后的女官按坐在床,又被孟翡蛮不讲理掀了盖头,挂在盖头上的凤簪尾巴勾连着头发,扯得头皮生疼。
她无措抬头,对上孟翡那张冷淡绝情的脸,恐慌得缩在床角让他别过来,他却拿着烈酒逼她,她吓坏了,慌不择路要逃出牢笼般的洞房。
她最终没跑出院子,被教习女官抓了,扒了嫁衣绑在床头,她们对她穷凶极恶,却对孟翡赔着笑。
她们说公主发癫病,身为公主却不为天下女子做表率,不守妇道违背纲常,惊扰了皇子殿下的新夜好事,还送上令女子无力抗拒的欢愉露。
但孟翡没用那东西。
女官们唯恐她逃脱,绑她很紧,李桃姜只能眼睁睁看孟翡慢条斯理解了衣袍,俯身下来。
……
她疼得很清醒,他似乎故意捉弄人,律动一半忽然解了绑她的麻绳,笑着问她这会儿怎么不逃了。
两人明明还紧密相依着。
他虽然笑,李桃姜心底却寒意涔涔,直觉他就是个本性阴鸷狠戾的人。
她真想问问孟翡,既然不爱,为何又要霸王硬上弓。
系统突然出声:[等等,好感变成五了!因为你里衣料子太薄,印出贴身的粉红肚兜儿,玉哥看硬了!]
李桃姜手下动作一顿,很不友善地回头。
孟翡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拉下衣摆,拿起床前的书翻着。
系统深沉地念台词:[女人,你挑起的火,你来灭。]
[坐上来,自己动。]
色坯!登徒子!
李桃姜再也受不了了,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孟翡:“……”
他没那么无耻,根本没注意公主里边穿了什么,他也不是这种急色的人。
系统诓人!
果不其然李桃姜一出门就被女官拦住,为首的秋芳姑姑笑问:“驸马与公主年龄相当,模样又俊秀,和您站在一块真配得上是檀郎谢女,怎的大半夜又跑出来了?”
李桃姜:“屋里闷,透透气也不行?”
秋芳姑姑皱起眉:“公主,你已经过了胡闹的年纪,两国陛下亲自颁的旨意命你联姻安抚孟国,你今夜一举一动孟国使臣都看在眼里,你对孟殿下如何,他们也会如何衡量我们大宋,你是公主,再也不是山野中随意胡来的小丫头了!”
“来人,教明阳公主规矩!”
秋芳是太后的近侍女官,也是指派来侍奉她的八位姑姑的领头,为人严苛,常年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宫中十九位公主都由她教习礼仪,全都被训哭过。
她不仅是宫里的眼睛,在李桃姜之前也有几位公主不满联姻,成婚当日哭哭啼啼不肯出阁,太后也都派她跟去公主府,少则一月多则半年,中间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但那些哭闹找事的公主最后都老老实实了。
但李桃姜知道,她已经体会过了。
立刻有健壮的妇人拿麻绳过来,秋芳道:“奴婢终究是奴婢,做不得您的主,孟殿下孤身在公主府做您的上门驸马,家国亲眷离他千里,他也是可怜人,你是他唯一亲近的妻子和未来孩儿的母亲,何必新婚夜让他难堪。”
李桃姜都要被气笑了:“可怜,男人怎么会可怜?”
孟翡再可怜再阴郁,都有人帮他在她身上发泄呢!
外头的动静不小,孟翡在门内听的一清二楚,每一句都让他羞愧得脸红,他其实一直瞒着公主为何质子也会被礼遇有加的原因——钱。
他外祖吕一山是孟国首富。
他外祖又极其喜爱他。
得知外孙即将被送去宋国当质子,外祖父立刻利用严老将军的愧意攀上严家,迅速在宋国都城外大购土地田产,结交能在宋国皇帝身边说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