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替身。”沈念的声音传来,像刀子一样钝入她心里。
华歆指尖泛白,慌忙收起画卷,原封不动地放好。
她失神般站在穿衣镜前,眸子里倒映的是小绘上盈笑的脸。
那双眼睛,挺直的鼻梁,还有熟悉的神情,都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指尖发抖,摸着自己的脸颊,微微侧头,对着隗儿低声道:“我脸上...有痣吗?”
隗儿正端着点心进来,听见问话,于是搁下琢盘,认真瞧了瞧华夫人的脸:“夫人脸上白白净净的,没有痣。”
华夫人脸上别说痣了,一点瑕疵也没有。
华歆手心僵直,有些透不过气来。直到她费了些力气,僵直的手指才从脸上挪开。
晚间,她坐在屏风后的圆桌前,紧紧攥着手心,眸子里一丝温度也没有。
隗儿打帘进来道:“主子派人回来说他今晚有公务在身,不能回来了,让夫人早些休息。”
华歆蹙眉,长密的睫羽轻轻垂下,眼睑投射着一片阴影。
鱼欢鱼荷走过来道:“夫人,床已经铺好了。”
她起身往拔步床走去。
看着鸳鸯被,芙蓉枕,心底腾起一丝烦躁道:“将被子,软枕,全换了。”
鱼欢鱼荷对视一眼,疑惑道:“现在吗?”
“现在,马上。”她嗓音不悦道。
鱼欢鱼荷躬身,去抱了新的衾被过来。
华歆看着那红色被褥,秀眉紧拧:“不要红色的,换上寻常被褥。”
鱼荷道:“回夫人,用鸳鸯被是大人的意思。”
华歆抬眸,眼底腾起一丝焰火,嗓音不自觉提高了些:“我说换掉就换掉,听不懂吗?”
鱼欢鱼荷浑身一震,两人神色茫茫,呆愣在原地。
隗儿见状,忙将拔步床的被子收拾干净,又去柜子里取了新的衾被,直到铺整齐后才道:“夫人,已经铺好了。”
鱼欢鱼荷将手上的被褥又重新放了回去。
华歆望着身上的红绸道:“去给我拿套别的中衣来。”
“夫人要什么颜色的?”
华歆吸了口气:“什么颜色都可以,除了红色。”
等隗儿拿了套桃花玉的丝绸中衣过来,华歆二话不说就换上了。
躺在绯色衾被里,心上沉甸甸的。
隗儿正准备熄灯时,她道:“多拿条衾被来。”
“夫人冷吗?”
华歆闷不作声。
隗儿又去拿了条衾被,一番折腾后,华歆才闭着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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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沈约回来时,她正坐在书房里抄写经书。
沈约身穿官服,流光夺目,清冽的薄唇轻启道:“不是让你放着别动,我回来抄写就是。”
水色柔光透过窗户,洒在华歆的身上,带着一丝凉意。她头也没抬,执着墨笔道:“大人公务繁忙,这些琐碎的事,妾身自己做就好。”
沈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笔下工整的字迹,视线移到她雪白的脖颈上。
华歆垂头时,耳环跟着墨笔轻晃着。
沈约微微俯身,握上她的手背:“放着。”
她手心顿住,一双清浅的眸子像是深埋在霜雪里的琉璃,冷寂寂的。
香炉里轻烟袅袅,就连华歆身上也有沉香的味道,乌发丝丝缕缕垂在身前,衣袍领口轻开,显得清雅随意。
望着她如玉般的侧脸,沈约靠近了些,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侧。
华歆眸子里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侧过头,搁下笔墨道:“抄完了。”
沈约本想亲亲她的耳垂,结果落了个空。
“我去换身衣衫。”
吃饭时,如意桌上摆了不少华歆爱吃的菜,他撩起衣袍坐下。
华歆往后退些,坐得离沈约远了,往常她坐在沈约身边。
圆桌上,两人隔着距离。
沈约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指了指身边的圆凳道:“坐这里。”
华歆举起筷子,冷着眸子道:“不合规矩,妾身坐这里就好。”
沈约安静专注的看着她,清疏柔和的面容上倒也没再说什么。
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她碗里,自己也夹了块。
华歆捏着筷子的手动了动。
此时,坐在沈约面前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与她如影随形,她如同一个替身。
这鱼肉大约也不是给她夹的。
眸子映着冷光道:“大人的口味,倒是不曾变过。”
沈约深潭似的眸子望过来:“什么?”
华歆掩了眼底的怒气,试着平静了些:“大人好像很爱吃鱼。”
从前她在知春亭,沈约陪着她吃饭时,也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