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如银针的雨,打在苍翠欲滴的芭蕉叶上。
院子里仆人进进出出,脚步声在曲廊下的青石板上回荡。
“老郡公,恐怕...”身后的人低着头,欲言又止。
风吹过,雨丝斜斜落在聂浚容乌青色的薄袍上。他静静站着,望着天空,眼神深邃而悠远。
他知道,郎中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些年尽心尽力,为老郡公延长寿命。
眼下郎中也已经束手无策。
聂浚容推开门,缓缓走到卧榻边,低头俯视着老郡公。
屋子里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微弱游丝般的气息。
老郡公静静躺在床榻上,发丝苍白如雪,面容如同枯黄的落叶。
他面色端肃,深邃的眸子有些晦暗,轻轻握上老郡公的手,那双手瘦弱枯槁,还有些僵硬。
走廊下,嬷嬷嗓音压得很低,附在韩氏耳边说着什么。
韩氏听完,秀眉轻蹙。
越夫人道:“什么事?”
韩氏挪了两步,将嬷嬷的原话又说了遍。
越夫人拄着拐杖道:“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嬷嬷领着来人进了客厅,拜见越夫人。
来人是都护府的管事,他道明身份,将来意说了一遍。
越夫人一时有些恍惚,问:“是都护大人要你来的?”
管事回:“是。”
送走人后,越夫人眉头忽然拧了起来,嗓音不悦道:“她还真能添乱,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府上才出了聂玫的事,眼下老郡公又病危。这些日子,整个聂家都掩映在一片阴霾中。
华歆是他们聂家送给大都护的人,若是此时再出点什么事,对聂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韩氏小心询问:“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夫君?”
越夫人:“都护府已经告知咱们了,哪里还能瞒着他,自然是要的。”
房门被推开,韩氏小心翼翼,将步子压得很轻,深吸了口气,在聂浚容耳边低语几句。
聂浚容眸子里光芒渐退,黑雾漫起,就像破晓的晨曦被黑暗吞噬般。
升起的灯火下,韩氏看着他泛着幽光的背影,犹豫了会还是道:“眼下祖父这里离不开人,歆妹妹那里...不如派其他人去找?”
他黑眸深沉,嗓音冷冽道:“你和母亲守在这里就好。”
看着融于夜色中的身影,韩氏心头猛然扯了下,仿佛一股寒流在心头悄然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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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远处山峦也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些轮廓。
华歆坐在一间破庙里。
这间破庙坐落一片荒凉的土地上,四周空荡荡的,被长得茂盛的树枝和荒草包围着。
庙宇的房顶早已坍塌,只剩下几根勉强支撑的木桩子悬在半空中,仿佛随时都会砸下来。
在庙宇的一角,有一个简陋的草席和破旧的棉被,那里坐在一个怪异的孩子。脸上红红的,手还一个劲地抓耳朵,身子也不时扭动,十分怪异的样子。
“他患有痴癫,常常都是这样,夜里无法安睡。我婆母和相公嫌弃他,几次想要将他溺死在池塘里,是我不肯,宁愿带着他出来流落街头,也不愿他们伤害我孩子一分一毫。”
衣衫褴褛的妇人说着话。
华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这里,只是看着一个年轻的妇人一点一点喂着孩子吃东西时,脚下忽然就走不动路了。
看着手上的那包银子,将它给了眼前的人。
正当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时,是眼前的妇人让她进来休息。
看着天色已经黑透,便没有拒绝妇人的好意。
炭火噼里啪啦地炸开,回荡在寂静的破庙里。
橙红色火焰照在妇人的脸上,她有些好奇道:“姑娘是要去哪?”
眼前的姑娘虽然身上和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但是近看,她穿的刺绣绸缎,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
还有那包银子足足有十两重,递给她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华歆低沉道:“上阳谷。”
妇人嗓音拔高了些:“这离上阳谷可远着呢,走路的话,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
华歆沉默不语。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妇人道:“姑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看着火堆,华歆眸子里黯淡无光,有些寂寥道:“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突然很想我阿爹,大概和阿爹待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十几年里觉得最幸福的日子。阿娘并不喜欢我,从我有记忆开始,她跟我说过的话十个指头可以数得过来。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天我穿着一件黄色裙子,那天她难得笑了笑,说好看。从那以后,为了让她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