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那场雨,淅淅沥沥地绵延到了清晨。泥土的腥气顺着窗子留下的一条小缝悠然入侵,裹挟着丝丝寒意。
因为熬夜,江听月起得不算早。
裹了一件毛毯,举着漱口的杯子,她大咧咧蹲在院子里洗漱时已经将近中午。
一旁买完菜回来的王婶在视线第三次飘到江听月身上时,终于忍不住道:
“月月啊,你怎么回来了,大城市薪资高,环境好,哪一点不比咱们这小镇舒服啊?”
江听月蹲在地上,嘴巴里还满是泡沫,她含糊不清地回答:
“失业了。”
似乎觉得回答得不够妥当,江听月用清水漱了口,又随意抹了把脸,补充到:“大城市竞争太激烈,我不合适,就直接回来了。”
江听月垂下眸子,额前原本随意捋上去的刘海顺着她低头地动作滑落,掩住了她的表情。
一想到那档子烦心事,江听月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江听月,我想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方案会和徐晨的一模一样?”
“江听月,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抄袭,后果有多严重。”
这个方案关系到公司对接的一个大项目,若是事成,方案的策划人极有可能直接被提拔成组长,并且可以在履历上添下一笔含金量极高的经验,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块香饽饽。
而倘若江听月抄袭并被上交到公司上层,那她要承担的责任则和丰富的奖励成正比。
至少,是她目前这个阶段承受不起的。
江听月理了理手上的文件夹,面无表情道:
“任主任,我已经向您重复了很多次了,这份方案从大纲到细化,全部由我一人完成,包括我制作方案的电子稿都有时间记录,您要真想知道为什么直接看就好了,不必问我。”
一旁站着的男人冷哼一声:“就算有这些又如何,只要有心,我相信任何人都可以伪造出时间作为证据。”
江听月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打扮的犹如花孔雀一样的男人,最终压下心中厌蠢的怒火:“徐晨,你这话倒是有意思,照你这样说无论我拿出什么证据你都可以说成伪造。”
江听月顿了顿:“但是至少我这边可以拿出自证,那么你徐成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表示是你先制作出这份方案的?”
办公室众人的目光转移到徐晨的身上,男人脸色涨得通红,却憋了半天说不出话。
明眼人都知道是徐晨盗取了江听月的方案,可是上司不说话,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当为江听月说话的出头鸟,自讨没趣。
“好了!”
任主任将方案猛地摔在办公桌上:“小江,你给徐晨道歉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江听月难以置信:“任主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任主任呷了口茶:“小徐的人品,我向来信得过。”
被点名的徐晨朝着江听月扬了扬下巴,犹如一只斗胜的公鸡,就差原地打几个鸣,俨然一副嚣张的嘴脸:
“有些人自己能力不行不要紧,别连人品也这么烂,到时候连累到其他组员,可就不好咯。”
浑身的血液涌上头,江听月反而冷静的可怕。
她讽刺地勾了勾唇角,缓慢而又平和的拿起被扔在桌子上的策划案,笑意盈盈地看向徐晨: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们未来的徐晨主任是人品这么棒啊!”
闻言,在座的众人脸色微变。
江听月可不愿意就此罢休,她持续输出:“原本以为我遇到的只是一个脑子有病的蠢货同事,可我居然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
这不,咱们亲爱的任主任还是个道德有缺陷,年龄大到是非不分的,这样看我可真可怜啊,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江听月白皙的手指将手上的策划案撕了个粉碎,狠狠朝着任主任的脸上甩去:
“所以,这工作,老娘不干了!”
思绪回笼,纵使已经有半个月过去,可江听月依然觉得不够解气。
她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牙刷毛巾收拾好。这边的王婶见她没有什么聊下去的兴趣,也没再追问,而是默默将手中择好的菜放在篮子里,眼中含着心疼:
“没事,不习惯咱们就不去,镇里也很好,今天中午婶子做肉丸汤,你也来吃!”
江听月很快收拢好情绪,对着王婶嫣然一笑: “我就知道婶子你最好,那中午我可就不客气啦。”
再次回到桌前,江听月有些烦躁地拨弄着堆放在桌子上的图纸。她眼下还挂着乌青,发白的唇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这些图纸纷繁杂复,细细看去全部和皮影戏有关。
江家世代学习皮影戏文化,从祖上那一辈开始就靠皮影手艺吃饭。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手机和互联网的普及逐渐取代了老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