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
但看到今日的香囊,她才知道,她的等待已经来不及了。
手中那方帕子将床沿擦得锃亮,只是她的力道陡然变大,将帕子又拧出一滴水珠来,顺着床沿滑落,绽开在地上。
周景燊原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前厅,举足悠然直至走到他的面前。
皇兄为何突然身着常服来此?
“臣弟……”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皇帝罢免。
“朕也算是微服出宫,不必行此大礼。”皇帝说话间已经笑着坐于上方。
周景燊也一同跟了上去:“皇兄怎么突然有空来臣弟府中,若是有事,诏臣弟进宫便是。”
皇帝轻抿一口下人送上来的茶水,仔细品味后道:“今日没有早朝,宫中事情繁琐,朕只想眼不见为净,来你这里图个清闲。”
“皇嫂贤能,李夫人又有身孕,怎会还有繁琐之事令皇兄心烦?”周景燊顺道坐在一旁,笑着打趣起来。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便令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忙摆手道:“你是不知道,女子间的争风吃醋才是最令人心烦了,朕倒还羡慕你独自一人过得自在。”
自在?周景燊觉得一个人好像也不自在,最近每每想起沈元慈,便会浮现出她的喜怒哀乐,这些都无时无刻牵动着他的心。
不能感同身受的他只好说一句风凉话:“皇兄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提也罢。”皇帝本就是来图个清闲的,此刻并不想提起。
反倒是询问了另一桩事:“昨日你带昭宁偷偷出宫了?”
正在喝水的周景燊突然呛到,猛咳了几声,原本还想糊弄过去,但他皇兄事事洞察,如何骗得过?
见周景燊如此反应,皇帝也就不用再问下去,“朕就知道,昨日是你的生辰,原本想诏你和她一同过来替你过生辰,谁知你二人可倒好,竟谁都找不见,果真是出宫去了。”
周景燊汗颜了起来:“皇兄如此挂心臣弟的生辰,是臣弟的过错。”
皇帝倏而眉眼舒展开,他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朕又未曾责怪你,咱们三人自幼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朕只是怕你记不得生辰罢了。”
说完还补问了一句:“昨日出宫是昭宁求的你吧?”
周景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皇兄真是事事都能料到,况且彼此熟知,就算他否决,恐怕他皇兄也是不会信的。
皇帝哼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似是无奈:“朕就知道,自从你回来,她便时常动这个心思。”
“皇兄也不要责怪昭宁,是臣弟私自带她出宫,也并非她一个人的过错。”
皇帝只是含着笑,又将手中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放下后才继续说道:“她性格从小便是如此,只是如今都一十有七了,连比她小一岁的清惠都已经成亲,她却还是这么不稳重,不知道她何时才能长大,看来朕也该操心起她的婚事了。”
“那也得昭宁肯答应才是,以她的性子怕是不依。”周景燊知道周昀嘉的性格也是执拗,别看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每个正形儿,但从小想法颇多,若挑选夫婿只看中门第,恐怕她也不肯随意点头。
这也是周昀嘉迟迟未许婚的原因,皇帝经他一说,隐隐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罢了,将来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周景燊失声笑了起来。
皇帝也不再想下去,却在不经意间瞥到桌案上放置的书,便觉得眼熟,顺手拿起看了两眼,嘴上问道:“你这书是向沈仲稔借来的?”
周景燊微笑颔首应答。
皇帝手中漫无目的地翻看着,“他的文采向来不错,朕也十分欣赏,只是《风物志》有上百册,又篇幅过长,皆出于他一人之手,长久看下去又难免乏味。”
说着正翻看到一篇,皇帝眼光微动竟停留在这一页上许久,“朕才说完乏味,便看到这篇《兰亭集》,‘步目观鱼,烹泉看竹,鹅嬉鲤池,风穿树簌’,这一句倒是新颖传神,恍若闻声见景,沈仲稔果真文采斐然。”
“皇兄可是觉得此句甚妙?那真是巧了,臣弟拜访过太史令府,太史令曾说这句是沈女君幼时所作,起初只觉得是孩童玩闹,后来细觉神韵便留下了。”周景燊笑着解释道。
这句话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你说的沈女君可是太史令独女?”
“正是,沈氏女君沈元慈。”说起她的名字,周景燊连嘴角都不禁染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沈元慈?皇帝只是心中思索起这个名字,沈女君才华在长安城中早有盛名,连他都有所耳闻,其出身书香门第也可见青出于蓝,若为男子,她必定能入得了朝堂有一番作为。
只可惜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