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放学,几道闪电划破了阴沉的天空,惊雷过后,大雨倾盆。夏天的雨来得又猛又急,雨珠像大颗大颗的豆子从天而降,压弯了花草,湿了大树蓬松的发,落到地上,啪嗒作响。
风吹着雨飘了进来,坐在窗边的同学纷纷起身关窗。木格窗外,坑洼不平的路泥水横流,雨溅尘埃,织就一片云灰色的雾,远处的田野、山峦和村庄在这雨雾中晦涩不明。
下课后,有伞的同学不慌不急纷纷撑伞离开,而没伞的人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瞪着眼,默默期盼着雨快点停。
北栀心下安定,她属于有伞的那一批,而且她今天穿了系带凉鞋,不用担心鞋子会被路上的积水打湿。
北栀拿出伞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发现一边的朋芳眼望着外面的雨幕,愁容满面。
北栀正想着她是不是没带伞,就听到她转头问李夏有没有伞。
果然,她没带伞。
北栀看着手里的伞,有点犹豫要不要叫朋芳和自己一起撑。
她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说过话了,可她今天察觉到朋芳偷看了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也许现在是一个契机,她情不自禁地想。
可机会转瞬即逝,正当她犹豫着准备开口时,李夏笑着从书桌里掏出伞向朋芳挥了挥。
“有,我带了伞,我们一起回去吧!”
北栀的期盼落了空,她默默抓紧了自己的手,无比庆幸自己没开口。
别人都没有求你帮忙,你热心个什么劲儿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拿着伞起身离开。
朋芳挽着李夏的手走在她身后,两个人有说有笑。
北栀默默低头看着地砖,顺着人流往下走。
到一楼的时候,朋雨朋雪照旧在学前班门口靠墙乖乖等着她。
可今天和以往不一样,他们耷拉着眉,圆嘟嘟的包子脸上写满了无措。
“姐姐,我们的伞被别人偷走了。”朋雨伤心地说。
朋雪愤怒又难过,“妈妈今天给了我们一块钱,下课的时候我们去小卖铺买东西,回来后就发现桌子里的伞不见了,我们告诉老师了,老师也没找到。”
北栀拧眉看着走廊外的大雨,有些为难。
雨虽然没有刚下时那么大了,可他们现在只剩下一把伞,如果硬撑着回去,三个人都会变成落汤鸡了。
这个时候她在人群中看见了正要撑伞离开的朋芳和李夏,来不及再犹豫了,她赶紧叫住了朋芳。
朋芳心里一震,瞬间回头看向她,她的表情有些诧异,眼神却在一瞬间亮了。
她没想过北栀还会主动和她说话,她以为北栀再也不要她这个朋友了。
昨晚二婶来找她谈心,奶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说了她一顿,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那天听到北栀被班上女孩子骂的时候,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她明白那种被父母丢下的感受。当看到北栀被推倒在楼梯间时,她犹豫了,她想去扶,却因为害怕被刘志鹏报复而转身离开。
可离开后,她的良心没有一刻安宁过。
再后来,北栀也不理她了,表情冷漠。每次上下学回家的路上,她都尝试着放慢脚步,偶尔走快了,也会假装玩闹,停下来等等北栀,可是北栀一直没有追上来,永远和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现在,她听见了北栀叫她,耳边雨声淅沥,人声嘈杂,可这些声音都好像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被拉得很远很远。
“嗯……怎么了?”朋芳有些尴尬,也有点期待。
北栀忍着尴尬,放下自尊硬着头皮带着牵着朋雨朋雪走了过去,“他们的伞被偷了,你们能不能把他们撑回家?”
“可我们只有一把伞。”朋芳有些为难,她迫不及待想帮这个忙,可是伞不是她的。
早知道今天就带伞了。朋芳懊悔不已。
“我这里有一把。”北栀把伞递了过去,恳求道:“朋芳你和朋雨撑我的伞吧,李夏你能不能帮我把朋雪带回去,他们两个不太会撑伞,雨又下大了,我怕他们会被淋湿。”
面对北栀诚恳的请求,李夏也有点不好意思,朋芳从不和她说北栀的事情,她怕自己如果和北栀说话了,朋芳会不理她。
亲疏远近,朋芳比北栀更让她觉得亲近。
李夏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呢,你不回去吃饭吗?”朋芳关心地问道。
朋雪和朋雨仰头看着她,不舍地说:“姐姐你不跟我们回去吗?”
“一把伞撑不了三个人,我如果回去,我们三个人都会被淋湿的,淋湿了就会感冒。”北栀摸了摸朋雨的头。
“都是你朋雨,要去小卖铺买东西,现在伞丢了,姐姐也不能回去了!”朋雪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朋雨推了一把朋雪,生气地反呛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