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林昭走进都未发觉。
林昭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递给她水袋,同样用复杂神情看向正在忙碌的周田安:“他这几日吃错药了?”
蒋殊转头,正与周田安视线对上,见他老脸倏地冲她一笑,露出口灿烂的大白牙。
蒋殊面无表情将视线移开,吐出句:“我看他倒是像被人夺舍了。”
林昭一怔,眼中浮现细碎的笑意,唇角弯出的弧度越扬越大:“你的形容总是那么贴切。”
他话音还未落,周田安已然走到蒋殊面前,他面上堆满笑意,双手往身上蹭蹭,难得的显示出几分局促:“蒋姑娘,我最近几日有些话想对你说。”
林昭听闻此,警觉地直起身子,身体往前探了探,企图把蒋殊挡在身后。
蒋殊眼皮一跳,沉默无声,这糟糕的开头。
周田安清清嗓子,努力挤出最诚挚地目光:“蒋姑娘,前段时间的事是我眼拙。如今我想与蒋姑娘赔罪,不知姑娘能否接受我的道歉。”
蒋殊嘴角抽了抽,迎上周田安的目光,抿抿嘴一言不发。
林昭双臂抱胸,嗤笑一声:“周副将还真是心怀诚意来道歉的,连说话都文绉绉起来。”
语罢,早已被三人聚集在一起吸引过来目光的将士们,有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谁不知道,周副将是军中有名的粗人吗,如此文绉的说辞,恐怕有人提前为他打好草稿。
蒋殊也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周田安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指甲深压在掌心中,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呼出一口:“蒋姑娘,我是诚心来道歉。”
蒋殊挑挑眉,真诚地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回道:“周副将,我也是认真不接受的。”
周田安轻轻咬牙,定定看向蒋殊:“这几日,一直尽我所能来讨好蒋姑娘,不知蒋姑娘想让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够原谅我。”
周围将士们窃窃私语随风传来:“是啊,周副将这几天的行动我们也看在眼里。”
“意思意思得了白,怎么还紧咬着不放。”
“谁先看了从未见到的东西,都会质疑的好吧?”
......
他们毕竟与周田安共事多年。
蒋殊垂头掩去嘴角那一抹讽意,被周田安几乎逼到绝路的不是他们;被威胁到生命的不是他们;差点死在矿山的也不是他们。
有什么资格替受害者原谅?
蒋殊仰面,含笑看向周田安,眼中却是冰冷一片:“周副将,道不道歉是你的事,接不接受你的道歉是我的事。”说到这,她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起身:“别忘了,因为你的质疑和古板,咱们差点打了败仗。”
语罢,抬脚走去。
而此时,众人也终于想起,周田安曾做过什么,而又是谁决定这场战争胜利的关键。
一时间,全部噤声。
只剩周田安定定看向蒋殊与林昭离去的背影。
*
四月十五,北金京城内。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站在前排的人伸长脖子,往城门口眺望;站在接到商铺口的老板们,纷纷拿出自家椅子,站在椅上张望;街道旁客栈、酒楼、茶馆中早被京中的贵族小姐报下,窗扇打开,等待着将士们的凯旋。
人群中传来一身骚动,有人大喊:“林将军!林将军他们回来了!”
原本等待焦灼的气氛一下炸裂开来,所有人都望向一个方向。
林平殷身穿黑灰色色铠甲,左佩剑,右系刀,神色肃穆,骑着膘壮的棕马,缓步踏进。
林昭身穿银色铠甲,身姿如松,右配一把黑色长刀,眉尾轻扬,目光清亮,神色间尽是少年人的志得意满。
人群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咱们北金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打胜仗回来啦!!!”
百姓们在京兆伊府提前布下的人防中不断往前涌动着,姑娘们把手中的鲜花,绣好的香囊,随身的帕子纷纷往林昭身上丢。
林昭强忍着躲避的欲望,但鲜花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平殷沉稳的声音传来:“保持好仪态。”
林昭:“......”
忽而,人群中有疑惑声传来:“徐小世子的右手,怎么是银白色的啊?”
“你一说还真是,怎么看起来像是银子做的?”
“是啊,徐小世子的手...但是那只手活动自如啊。”
“还有那个短发的女子也很奇怪啊。”
几句讨论湮灭在阵阵欢呼中。
蒋殊坐于马上,满面笑容地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忽而她感到一股略带凉意的注视感。
她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行至北金皇宫。
众人皆翻身下马,只有被宣召有品级的将领卸甲,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