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起身。
蒋殊淡淡瞥一眼站在灌木丛后的金君烨,转身搀扶老妇人,跟随男子往村落走去。
*
同一时间,京城宋寅所驻客栈内。
殷玉辞半卧于窗边塌上,墨发披散,衣领大敞,左腿随意屈起,右手持一书卷。
一名内侍悄无声息行至塌前,小声道:“陛下,傅大人算出结果,在外听宣。”
殷玉辞目光未曾离开书卷,淡声道:“让他进来。”
内侍领命退下,傅满垂头弓身踏入房中,跪于塌前:“陛下,臣借以巫祝之法,又结以北金之卦,数百遍推演。得出此女之命,贵不可言,得之便天下安。”
殷玉辞嗤笑一声,缓缓翻页书,眼神都未曾给他一个:“傅大人还真是博学多识,算卦都要用多种方法,”
傅满一惊,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饶命...臣下次,定然会更快算出结果,不让陛下久等。”
殷玉辞将书卷稍稍移开,饶有兴趣地看向跪伏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傅满:“不过朕也挺好奇,一根头发真能算出什么玄之又玄的命格?”
“臣...臣...”傅满支吾了半响,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把手中书卷收起,俯身盯着傅满:“抬起头来。”他在傅满眼中清晰看到自己那双翠绿色的双眸,看着傅满满面惊恐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对上视线的样子,他勾唇一笑,语气缱绻:“不如,傅大人也帮朕算算?”
晋之归来正巧碰到内侍搀着近似晕厥的傅满走出屋子,他双眉微拧,大步踏入屋中,语气稍有埋怨 :“陛下,这毕竟是在北金,您也收敛些。”
殷玉辞看向他,颇为无辜地摊摊手:“我就让他帮我算个命。”
晋之眼皮一跳,岔开话题:“蒋殊即为天命女,陛下打算如何?”
“不如何。”他转身躺倒塌上,青丝四散,咂摸几下嘴,轻笑一声:“她蛮有意思的。”
*
将军府内,侍女露婵推开房门,就见蒋殊正站于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烛光灼灼,映在她侧脸,纤长茂密睫毛在她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素日里略显凛厉的凤目,在专注神情下显得整个人分外柔和。
露婵将手中端着牛乳羹放下,笑眯眯地说道:“郡主可真好看。”
蒋殊瞥她一眼,搁下笔,将纸张平铺开晾干笔墨:“谢谢你的赞美,我收下了。”
她往前走两步,看向蒋殊,面上带着几分得意:“郡主,我还带了新消息给您呢,郡主府快修缮好了,约摸不过一旬,郡主便能搬进去。”
“是吗?那挺好的。”蒋殊她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抽出张信封,将写好的纸张折叠塞入其中。手往前一送,笑眯眯看向她:“麻烦你啦,把这封信送到驿站,寄到西矿城沈家。”
露婵接过信纸,正要说些什么,夫人院中侍女红袖慌张跑入房中,神色焦急:“郡主,宫中来人,把将军和公子圈禁在房中了!”
蒋殊眉头一皱,往前踏几步,定定看着她:“什么圈禁?”
红袖顾不上喘匀气,解释道:“方才,宫中内侍带领两队金吾卫,把将军围在院中。不知内侍与将军说些什么,就连公子也一同圈禁起来。我家公主现如今正急着进宫面圣,特派我前来与郡主说一声,烦请郡主明日入宫为将军和公子求求情。”
听罢,蒋殊不可避免地升起几分焦躁,她在房中踱步片刻,随即起身往林平殷院中走去。
远远就看到,林平殷院落周围站着一圈身穿软甲的金吾卫,烛光通明。
她舔舔唇,硬着头皮往前走去,还未到院落门前,便被金吾卫拦了下来。
一名身穿鸦青色宫服的内侍缓步踏出,他冲蒋殊行礼,而后笑道:“熹仪郡主,杂家姓刘,奉命暂且请镇国将军于院中小待几日,不能同外人接触。还请郡主,不要为难我们。”
蒋殊唇角勾起几分弧度,眸中却清冷一片:“刘公公,就算奉命,也总要有个由头,只是不知镇国将军所犯何事?”若是问不出什么,那就只能明日去宫中探探口风。
未料,刘内侍竟爽快开口:“今日巳时,周副将被发现惨死在书房中。京兆伊介入后,在书房暗格中,搜到周副将的书告,以及...”他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看向蒋殊:“镇国将军通敌叛国的书信。”
“咚”不知是谁的佩剑掉落在地,晚风袭来,天上那轮皎洁明月也被蛰伏在暗处,巨大厚重的乌云所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