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冰封的铜柱上狂奔。
天空是血红色的,浓云滚滚;黑色的巨龙就在云层深处旋舞,时不时显露出的身影威严莫测。
无数生着骨翼的死侍拦住她的去路。她一次又一次地挥舞武器,每次都觉得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步都近乎踉跄。
眼前一花。猛然间她被腾空举起,又忽的被横着甩落,重重摔在坚实的冰面上。
她仰面躺在那里。一时觉得自己再度站了起来,一时发现没有。
……好像下雨了,雨滴一滴一滴砸进眼睛里,使高悬的铜柱变得越来越模糊。视野里开满了黑红色的雨滴。
雨水也从她身体里涌出来,眼睛和嘴只能被迫僵硬的一张一合。她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蠢,边逞闲心估算刚刚是跑到哪个位置才摔下来的。
那条路真长啊。
这样也好。那么长的路,她实在没必要走到尽头。
视野里充满了黑色的雨。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后脑被人轻轻托起。
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衰脸,她下意识冲那张脸笑了一下;隔着炸开的雨滴间隙,衰脸的主人似乎也回了一个笑。
脑海中莫名响起森严冰冷的声音。意识深处仿佛有一双黄金瞳缓缓张开,比天上盘旋的巨龙更加古奥,隐隐却又带着父兄般的威严。
那道声音命令她:
——“不要死!”
“……!”
艾莎猛地睁开眼睛。黑发垂落到眼前,她隔着发丝适应骤然明亮的光线,喘息声轻而急促。
耳边响起谁的惊呼,接着又是一连串喋喋不休的尖利轰炸。她愣了半晌,直到手上传来的挣扎感越发明显,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什么东西。
她蓦地松开手。手里的东西兔子般挣脱了。
“菲奥娜·怀特!你发什么疯!?”
——站在眼前的是克里斯蒂娜,那位不幸被卷入第二场【game】的金发大小姐,此刻正柳眉倒竖的兴师问罪。
只见她心有余悸地拿左手护着右手手腕,左肘还挂着一条一看就质地柔软的羊毛毯子。
“看什么看!”察觉到艾莎的视线转移到了羊毛毯上,克里斯蒂娜立即恶声恶气,“我看你被子掉了,好心帮你捡起来而已!”
“哦……谢谢。”艾莎点了点头。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之前当然也不可能盖着毯子。但没必要跟蒂娜争论这个。
“你的腿没事了么?”记得上一次分别时,克里斯蒂娜被【game】的玩家所害,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只帮她做了应急处理。
“当然!”许久不见,克里斯蒂娜依然没有改变她每句话都以感叹号结尾的说话风格,“那种小伤只要用晴属性的火焰治疗,想痊愈根本只是一眨眼的事!”
“哦……”艾莎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听爱德华多说你受了伤,所以来看看。”说着,克里斯蒂娜用一种充满怀疑的目光把艾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明明活蹦乱跳的啊?力气还那么大——不过精神看着好像是不大好……”
艾莎没吱声。她精神的确不好。
那天从船上回来后,沢田纲吉不由分说就把她塞进了彭格列的医疗部。要她说她受的伤根本不重,冲个澡再睡一觉就好了。
事实证明这儿的医生和学院里的一样喜欢小题大做。在做了几项简单检查后,彭格列的医师居然诊断她患有严重的贫血与营养不良问题,并强迫她连续打了两天点滴。
更糟糕的是——说不定就是点滴的原因——她又开始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睡着,又做那种不吉利的怪梦。
这时,她心底出现一个小小的、反驳她的声音。
可你明知道、你睡不着压根不是因为什么点滴……
艾莎将那道声音镇压下去,并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正在滔滔不绝的克里斯蒂娜身上。
“…所以,你要来么?”克里斯蒂娜冲她昂昂下巴。
“来什么?”艾莎回以茫然的眼神。
“哈?菲奥娜·怀特!我刚刚说的那么一大堆你都没听是吧!?”克里斯蒂娜尖叫起来,“——当然是我的成人舞会!我从三年前就开始筹备了!”
“唔……”艾莎龇牙咧嘴堵住耳朵。社交场合什么的一听就很麻烦,她想都没想就打算拒绝。
“…说是我的成人舞会,其实也是Mafia聚会的借口而已。别看爱德华多那个样子,在里世界还是很有地位的。很多人找不到接近彭格列的机会,就都过来巴结他。”克里斯蒂娜冷哼一声,“不过说到底也是我的成人舞会。凭什么邀请的都是我不想邀请的人……Mafia干脆全都死光算了!”
可纲吉君不也是Mafia么……艾莎抽了抽嘴角,但没说话。
“所以、你要来么?”克里斯蒂娜偷偷摸摸看过来一眼,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