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没东西……被其他人……】
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听不清楚,他仿佛躺在一片混沌之中。
【…冥照……不一定…血统很高……】
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但还是听不明白。
沢田纲吉皱了皱眉。他意识到说话者使用的不是他熟练掌握的语言。
【…是我的失误…接受一切处罚。】
意识更加回笼。这次他辨识出了说话者的声音。
艾莎……
沢田纲吉挣扎着动了动眼皮。下一秒,说话声戛然而止。
“——纲吉君,你醒了!?”
他睁开眼睛。视野被女孩放大的面庞占据了大半,她头顶是一圈水溶溶的、橙黄色的灯光,她就沐浴在光里,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沢田纲吉大脑宕机了三秒。催眠瓦斯还在发挥效力,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目前的状况。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么?”
女孩边说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凉丝丝的温度,他一面发出一声轻而享受的喟叹,一面忍不住想现在已是夏天了,她的手怎么还这样凉。
“纲吉君?能听见我说话么?”
看他一直不答话,女孩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态来。他张了张唇,试图说些什么来安抚她。可这样的尝试到底是徒劳的,后脑传来的触感异常柔软,但又和枕头不大一样……他有些懒倦地半阖上眼,再度感觉到昏昏欲睡。
……
话说回来,这个视角和姿势,其实是膝枕吧。
……
是膝枕啊。
理智回笼。沢田纲吉一秒钟瞪圆了眼睛。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敏捷地一跃而起拉开距离。可现实是艾莎看出他的意图,扶着他的背把他缓缓扶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他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狼狈,毫无疑问。右边脸脏脏的,能看到泥印;头发也凌乱地散着,有一缕被烤焦了,杂草一样支棱在一旁。
她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只不过上衣褪到了腰间,露出了里面皱皱的白色T恤,T恤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唐老鸭头像。
这只全世界著名的暴躁鸭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和满脸心虚的艾莎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想到刚才把她当作敌人与之认真战斗时她就是这么一副打扮,一股熟悉的无力感霎时涌上沢田心头。
他微微低头,发现身上还盖着几张聊胜于无的报纸,盖在胸口的那张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在地,又被风卷去,整个场面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沢田纲吉:“……”
他把剩下的报纸囫囵拿下放到一边。
今晚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在脑中掠过。他粗粗理了一遍思绪,有太多想说的,反而导致那些更重要的一时半会问不出口。
“我们现在…在哪儿?”
最后,沢田有些干涩地出声询问道。
他们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看样子已经离拍卖会场很远。长椅旁边就是路灯,几只飞蛾在灯下盘旋;橙黄色光芒笼罩的范围有限,周围的树木都好像是蓝灰色的影子。
除了虫鸣以外,近处就没有其它声音。路的尽头有一个推车支起的小摊贩,几个上班族打扮的男子挤在摊前,都喝得醉醺醺的,荒腔走板地唱着一支日本民谣。
“…东京,”艾莎低声说,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歌舞伎町附近的公园里。”
……东京。她到底是怎么带着昏迷不醒的他成功跋涉了这么远啊。
沢田纲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怎么提起那场荒唐的打斗——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恼火更多还是哭笑不得更多。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一切之前,首先还是要确认她是否受伤——
“我没受伤啦……”艾莎注意到他的视线,抢先一步说道,她匆匆捋了捋头发,又拿手背在侧脸用力蹭了蹭(可惜泥印已经干涸,所以根本没被擦掉)。
接着,尽管急于解释,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于是最后说出口的东西同样没头没尾的:
“纲吉君还记得《荒野之息》么,我之前在公寓玩过的那个?”
沢田一愣。他当然记得那个游戏,茫茫的荒原与孤单的勇士,当时就是在游戏悠扬的乐声里,她第一次向他提起混血种与往事。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平常他不怎么回忆这些,自顾自地以为淡忘了。可当她再次提起,他才发现这些记忆又随着她的话语擅自鲜活起来。
它们轻而易举地跃过时光,也令他的心陷入一种久违的鼓噪。
拍卖会的事好像一下子没那么重要了。他望着她的脸愣神,心里更想知道她来东京做什么、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荒野之息》第二部提前发售了;我来东京排预售,顺便帮我二师嫂办点事……”艾莎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