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脚步一顿,将蛇头举到和眼睛持平的位置,拿出好好交流的语气,说道:“不管出入何种缘由,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想伤害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那家异兽商店?又为什么想要买黄尾琉璃鱼?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问:“你和我哥哥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你到底是谁?”
对方沉默了许久,屋子里一片寂静。
阿土只听到一声男人的轻笑,那笑里居然有几分的凄凉之意,弄得她莫名其妙的。
“你笑什么?”
“我笑你问题很多,慢慢找吧,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的,那时,我们还会再见面。”
这个声音渐渐变得飘忽不定,好像近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际。
“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阿土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已经到了没有一丝缝隙的地步。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手里的蛇头开始慢慢瘪下去,像是在缩小一般……
“不行,你不能走。”她看不见,只能着急地朝空气大喊:“你走不了的,星港已经被封锁了!”
“你不想让我走?”
“对,你不能走,你告诉我,我哥哥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助地喊:“你把我哥哥藏到了哪里,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阿土还想说话,忽然感觉手里一轻,她双手合十,只摸到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像是……
像是一张蛇皮。
她的指尖无措地搓来搓去,凭着感觉望向那人站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过去,“你……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蜕皮完成。
男人恢复了人形,悄无声息地换了个站位,立在阴影里,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推门离开。
那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阿土已经泪流满面,朝他跑去,又不慎摔了一跤,她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求求你,还我哥哥,你还我哥哥,求求你……”
男人微微叹息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光下,阵阵夜风吹过星五山。
宁静又诡谲的山里传来虫鸣鸟叫、野兽哀嚎和少女凄凄切切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好像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哀伤。
男人回头看去,黑沉沉的山脚下亮着一盏灯,那盏灯很暗,好似要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
黑袍男人的出现打破了阿土所有的计划。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想去星港帮忙也成了天大的难事,只能窝在家里照顾院子里的老老小小,偶尔向诺克老师打听一下有没有抓到可疑人。
可惜,一无所获。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在某天醒来,眼睛忽然了恢复光明,睁眼就看见了院子里那条蛇皮。
那是他蜕下来的。
那蛇皮暗淡干燥,白里透着黑,虽然看着和普通蛇皮没什么差别,但阿土还是循着记忆,找到了它落在田埂的几片蛇鳞。
她总觉得这些东西,将来能派上用场,至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派上用场,她也说不好。
阿土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黑袍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只好此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屠野。
“我要不要撒点雄黄?”她问。
“那只是他的拟态,本质上他还是人,雄黄对他不起作用,只是蜕皮不亚于刮骨,对他造成的伤害极大,近日他不可能再来找你了。”屠野一顿,又认真地说:“你还是买点吧,万一真的管用呢。”
“好,听你的。”阿土点头。
她围着房子撒了一圈雄黄粉,日子一如既往地过去,希望之圆的枝头上也坠满了黄澄澄的花朵,院子里除了花香便是淡淡果香。
某天清晨。
院外有人敲门。
她提着锄头,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阿土,我们回来啦!好久不见!”
孔意来跳下飞舟,站在院子口看了看,傻傻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茫然地问:“我没走错地方吧?这里是云山町的星五山吧?”
林心白他一眼,径直走进去。
“你不是和我们说,你的感染源是土薯吗?那这棵树……要怎么解释?”他指着那棵大树迷茫地问。
阿土仰头望天,假装没听见。
“我明明记得希望之圆只有我手掌心大啊,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就长这么高了啊?还……开花啦?”孔意来跑到树下,转着圈地望。
一边望,还一边哇哇大叫。
阿土:“……”
她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完全不动脑就说出感染源是土薯这种话来,现在土薯的生长速度可以用“感染源是土薯”来解释,可希望之圆的异常生长又要用什么借口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