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阿土还不知道有更大的劫难即将接踵而至,她虽失血过多,强大的求生意志却并未让她立刻昏迷过去。
她仰面躺在巨人荷上,见那团红雾分崩离析,有的坠入水底,有的四散开,像蚊虫一般散了身影,无一只再来叮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过了好久,她终于有力气支起胳膊,一边踉跄着爬起身来,一边操控身下的巨人荷向上生长,可意念持续了四五次,那巨人荷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样子,刚刚那一场令万花丛开,万树发芽的异能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到了自身的极限之处。
阿土只好伸手拽住垂到水面的一根藤蔓,刚想顺着藤蔓爬上去,掌心的皮就刮了一层下来,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疼。
她摊开掌心,轻轻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身上那件白色的、在经过数轮厮杀后本就染了血的衣服,在和红雾的硬碰硬后,彻底变成了红色。
红衣之下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她全身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只要稍微一动,就有血滴从针眼里溢出来。
这样的疼痛反倒令阿土觉得好过许多——它提醒她,她尚有血海深仇未报,更许多该完成之事还未完成。
“我不能死,哥哥……我还要去救哥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爬上去。”
阿土抓着藤蔓,一点一点向上挪,血一点一点漫出,将那根藤蔓染得鲜血淋淋,她手肘上和腿上的皮也破了,但她硬是一声没吭。
那团红雾虽然暂时放弃攻击她,可那么血腥残暴又能慑人心智的异兽说不准几时又会改变想法,她若待在这里,便是等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到洞穴里。
因为,它若是转而去攻击洞穴里的人,她也得管一管他们,虽然她实在不想管,可洞里昏迷的屠野和那个面具男,她非管不可。
阿土想到这里,加快爬行的速度,掌心又是一道钻心的疼袭来,她的思维却更加清晰了。
她方才被那团红雾迷失心智时听到一身呼喊,那声呼喊里明明确确地提到了“阿土”二字。
阿土是她的乳名,只有与她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名字,就连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只知道她的大名,可刚刚唤醒她的人居然知道她的乳名。
当时鹤亦、老杨、面具男和屠野四人里,只有面具男是清醒的状态,喊出这声“阿土”的自然不可能是别人,他不仅知道她的乳名,甚至还知道他们是一个月前来到的龙场。
洞里暗无天日,没有任何能指示时间轨迹的东西,连厮杀频率也没有明显的规律变化,他们手里没有星脑,面具男居然清晰地知道时间流逝了一个月。
这说明,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问问便知。
这里虽是天坑底部,但和先前他们容身的那处洞穴相隔不远,阿土铆足了劲,手上腿上皮开肉绽才爬到水幕边。
“哥,对不起,哥,我……”
鹤亦坐在血泊中,血淋淋的手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神毫无生气,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呆呆地看着那对被刀割得四分五裂的红色翅膀。
阿土艰难地爬上去,本不欲理睬,但一想到二人相似的命运,她走过去时,踢了他一下,说:“你哥还有得救,别放弃,先止血。”
鹤亦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她。
“给你哥止血,听不懂人话?”
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动作起来。
阿土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早已断气的王言旁边躺着开膛破肚的林河山,肠肠肚肚流了一地,就算塞回去也没得救了。
在二人尸体不远处有一把血淋淋的骨刀。
“你杀了老杨?”她看向角落里的面具男。
他咳了一声,缓缓抬起头,一张花纹密布,诡异恐怖的白色面具映入眼帘,凌厉杀气从面具下喷薄而出,却在见到她的一刹那,敛了杀气。
“他求我杀了他。”面具男哑着嗓子说。
阿土敏锐地察觉到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变化,她盯着他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细细打量,期盼能从中得知一些两人相识的痕迹。
“你认识我。”
这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面具男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方才不知经历了什么,之前的疏离和冷漠荡然无存,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像是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没有目的地漂泊着,想要停靠时,却发现周围的礁石上都站着他最恐惧的人。
可,令他恐惧的人……是她吗?
“你到底是谁?”
阿土不想啰嗦,踩着血泊缓缓走过去。
她的鞋早掉在了不知何处,脚底黏稠的液体和浑身上下的疼,让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我再给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