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口的苹果，被他放在了桌上，他站起身，直视着林怀瑾。
他声音冷冽:“我以为两位远道而来是看望病患的。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指责还有用吗？况且，也轮不到你来指责。”
“对不起，对不起。”苏轻轻扯着林怀瑾的袖子，她也没想到林怀瑾会这么激动，“他只是关心小喜——”
“你又是谁？”林怀瑾听出来这是接艾喜电话的男人，“给她桃子汁的哥哥？”
祁向廷根本懒得搭理他，无论他是不是，“你以什么身份在这儿质问我？”
真是没有礼貌的两个人。
可怜的女主，根本没开口说两句话，就被祁向廷划分到讨厌的人里。
艾喜根本插不上话，她嗓子肿，说话声音不清楚又小，最后她只能“啊——”。
三个人同时看向艾喜。
“不要吵起来。”艾喜只愿意露出两只眼睛，“我现在这个样子好丑，姐姐和哥哥等我脸好点了再来吧？”
艾喜看向苏轻轻，用眼神乞求着她把林怀瑾拉走。
苏轻轻倒是很理解艾喜这种想法，哪个女孩子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丑陋的一面？
她轻轻地点头。
但林怀瑾拒绝:“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照顾你，有什么丑不丑的，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小学一年级尿裤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来找他。
小学三年级……
明明有发生过什么，林怀瑾却突然又想不起来了。
初中的时候艾喜又是什么样子？
高中的时候艾喜整天在干什么？
他知道半个月前他和艾喜做了交易，但是当时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又开始模糊了。
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但拼凑不成一段完整的记忆。
艾喜只能把目光投向祁向廷。
祁向廷接收到信号，他作为病人暂时的“监护人”，他很乐意尊重病人的意愿。
“这里就不劳你操心了。”祁向廷坐下，非常有主人气势地下逐客令，“病房小，容不下你们两位大佛，东西放下，人走吧，病人需要静养。”
“嗯嗯嗯。”艾喜应和着。
林怀瑾没吭声只是看向艾喜，苏轻轻劝着他，“我们明天再过来。”
林怀瑾语不惊人死不休。
抛下一句“我要去看看脑科，过会我就回来”，然后往外走。
还回来？
祁向廷喊了护士换药，等护士换完药就立马把门反锁。
他，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林怀瑾真的去挂了脑科的号，苏轻轻陪着他。
“是头不舒服吗？”苏轻轻关心地问他。
“不是。”林怀瑾硬邦邦地回答，又一个画面破碎，“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你要不先回酒店休息？”
他们来的突然，在附近随便订了家酒店。
“我陪你看病。”
“我想一个人。”
林怀瑾拒绝了苏轻轻，他莫名不想让苏轻轻知道他关于艾喜的记忆在消失。
苏轻轻一向善解人意:“那我先回去了。”
一系列的脑部检查结束，全是正常、正常、正常……
林怀瑾把自己的问题简单说了下，对面的医生委婉地建议他去精神科看看。
林怀瑾平静地踏入精神科。
“放轻松，尽量放松，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医生的声音非常低沉，周遭一切都变得安静。
“你现在看见了什么？”
“小时候的我。”林怀瑾皱着眉头，“和艾喜。”
“大概几岁的时候？”
“十岁左右。”
“能看清楚吗？”
林怀瑾突然握紧拳头，“看不清。”
“那和刚刚有什么变化？”
“轻轻来了。”
……
林怀瑾是被人拍醒的，他做了极其漫长的一个梦。
他沉默着坐在医生对面，等着医生给他下个定论。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林先生的精神状况良好。”医生缓缓开口，“刚刚和林先生沟通的过程中，可以看出轻轻对您很重要，如果林先生对艾喜的记忆模糊，很有可能是因为轻轻超过了艾喜。”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忘记小时候的事情很正常。”
“对一个人的记忆变多变深，那对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变少变浅也很正常。”
“建议林先生放松心情，平时不用刻意去回想。”
“人，总有些记忆会被淘汰、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