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赫贤又起得拖沓,磨磨蹭蹭的,都快到午时了,才从厢房里出来。除去身边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高阳,他和飞燕就算是孤男寡女了。男未娶,女未嫁,自然是不能共处一室,还宽衣解带。
要换药,袁二少自然就得光半边膀子。他好歹也是一届修士,光膀子在外头也不像话。要是被惠明真人和妙音师太那两个老太婆中的随便哪一个知道了,估计又要挨罚。
他们把换药的地点搬到了洗衣房里,吃饱饭没事做的严武忠犬似的跟着,唯恐瞿家一颗上好白菜被个外人给拱了去。
瞿飞燕瞧他的神色有些怪异,“你昨儿不是才洗了衣裳?”
严武义正辞严,“今天给爹洗。”
“你倒是挺孝顺……”瞿飞燕继而瞧了瞧他手里的衣衫,“只是,你爹那虎背熊腰……塞得进这件衣裳里?”
袁赫贤一脸无所谓地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略显尴尬的谈话,“赶紧地吧,瞿姑娘!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办事。”
严武瞥了他一眼,厚着脸皮蹲在一旁竖着耳朵开始装模作样洗衣裳。
“这两日没下过水吧?”瞿飞燕摆弄着她的药袋子,“要是下了,就老实说,我就给你换个膏药。”
“谨遵医嘱,没敢碰水呢!”袁赫贤朝她手上看,“你好像还挺懂医的。”
“我们行镖的,常年在外跑活儿,磕磕碰碰多了,所以多少懂一点。”
严武插话道:“何止懂医,我们小当家可是精通各类草药。小到气血不畅,大到断胳膊断腿,她都能医。”
袁二公子唔了一声,“原来是姑娘自谦了。”
“我顶多也就算个赤脚大夫,你别听他乱说。”瞿飞燕摸了盒膏泥出来,“不是让我动作快点?你磨叽什么,不出去办事了呀!”
“去!当然去!”
他边说边宽衣。
肩膀露出了半边,很宽很柴,但也很白。
瞿飞燕看了一眼,心道这男人都不晒太阳的嘛!
十分利索地把绷带给解了下来。两天前在林子边上草草糊上去的膏药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底下结痂的伤口。
袁二公子又问了同一个问题,“会留疤吗?”
她随口怼了一句,“又不留你脸上。”
蹲在一旁洗衣的严武嗤之以鼻,话里却带着酸,“老爷们,留疤怎么了!多大的事,可真够矫情!”
这么一说,袁赫贤觉得自己好像是矫情了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直到埋头干活的瞿飞燕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
“要补的衣裳呢?怎么没一并拿来给我?”
袁赫贤就等她提这茬子事,怕她转头就又忘了一样,赶紧接话,“倒是给忘了,我回去就让高阳给你送去。”
严武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还蹬鼻子上脸……”
瞿飞燕利落地劫了他的后半句,“你小子今天洗个衣裳怎么这么多话!”
“小当家,他还欠着咱们的酬金呢,凭什么让你给他上药,还要让你给他补衣裳!”
“共患难一场,大家相互照应嘛。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牢骚,又没让你给他上药给他补!”
严武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又被怼得一肚子气,且这气还不能往飞燕身上撒。
只见他把手里的衣裳用力地往水里砸,摆明了是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瞿飞燕都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哪条筋不对付,反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袁赫贤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闻到了洗衣池子边飘来的一阵酸味。他有点幸灾乐祸,不嫌事大地继续在严武伤口上撒盐巴,“里外三层衣裳都被划破了呢,补起来有点麻烦,实在是麻烦瞿姑娘了。”
“连里衣都让人家姑娘给你补?”严武一下子蹿了起来,差点把手里的衣裳扔他脸上,“你这叫臭不要脸!”
“行了!一大清早的,还有完没完!吵得我头疼死了!”瞿飞燕手上的活儿不停,“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样补了,也不差这一两件。等会儿让你那跟班把三件衣裳全都送来。也别催我,补完了我自然会给你送回去的。”
瞿飞燕办事向来利索,不消半刻钟的功夫,换药这件事情便处理妥当了。严武还在洗他的衣裳,而袁赫贤已经背着两条胳膊大摇大摆地回了他的厢房。
在休整了一夜外加忙活了一天后,今天袁二公子要出门办事了。
他在茂城其实没什么熟人,唯一一个相熟的,不巧前几日背叛了他,被他一招送去见了阎王。
高阳取出那套破了洞的衣裳,跟着袁赫贤便出门了。自打八岁时跟着五岁的袁二少上了南夷山,高阳就一直跟着他,前前后后形影不离,鲜少有分开的时候。无论干什么事情,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就连解个手,有时都得一起去。
午后的客栈还算安静,大约是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