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今夜能抵达坞镇,他们顶风行得匆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歇息。
坞镇本就是江都以东建在官道上的一个小镇,镇上驿站居多,供官府的车马休整补给。闲暇时,也供商队夜宿。皆是十二时辰不打烊地接活,是以即便三更天的光景,驿站还是亮着灯。
袁二公子带着飞天镖局,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驿站接到这种大生意,小二也是一扫当夜班的疲倦,喜笑颜开地去迎客。
风餐露宿了一宿过后,众人皆都疲惫不堪。
这一路,袁二公子自己走了一半,背着娇生惯养体力不支的五公主走了剩下的一半。他几乎没怎么说话,眼下更是一句话都懒得提,把住店的事情全都扔给了高阳。
可怜高阳虽然不用背姑娘,但毕竟也是一晚上没睡,又赶了一日的路,到了这会儿功夫也已经是精神头十分得不济了。
月黑风高时,店小二趁火打劫,要了高价。
瞿飞燕多少也算是个账房,当即夺过了小二的算盘打给他看。
袁赫贤倚在了柜面旁,单手支着脑袋,半瞌着眼看着她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斤斤计较外加讨价还价,只觉得耳朵边嗡嗡直响,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高阳就站在瞿飞燕身边,但他连一句话都插不上。正愁着少爷腰间干瘪的钱袋子,回头一看,就见那位爷盯着人家姑娘看得眼睛眨都不眨,再加上他那个吊儿郎当的站姿,委实十分放浪。
他几步走了回去挡在了他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少爷,你收一收。没瞧见那边厢严武的眼神就跟把刀似的嘛!”
袁赫贤咽了咽口水,一脸的无辜,“我干什么了?”
高阳又累又困,都快要掐自己人中了,“你盯着人家盘子里的肉,是条狗都要急!”
袁二公子终于站直了,脸上的神色倏而认真了起来,“谁是谁盘子里的肉?你也不问一问肉她答不答应!”
他说着就掀开了高阳,往瞿小当家的身边凑。凑过去也不说话,仍旧是往柜面上一倚,光明正大地继续边看她边听她同店小二扯皮。
严武的脸都绿了。他本觉得那小爷定要攀高枝。但现在,危机感再一次占据了上峰。
瞿飞燕砍价砍得正上头,一见到严武也靠上来就觉得烦。
她横出一脚,拒人于三尺之外,毫不留情道:“一边待着去,没见我正忙着嘛!”
严武不服气,指着另一边的袁赫贤,没好气,“那他凭什么待在你边上!”
瞿飞燕不假思索,“一会儿他得掏钱啊!”
她埋头打算盘,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严武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好死不死,他不小心往情敌那边瞧了那么一眼,就撞上了对方充满挑衅的眼神。
这位爷明摆着就是跟他杠上了!
严武的肺快炸了,一脸准备寻衅滋事的模样。
一旁的严启润来了精神,觉得今晚自家小子终于要出息一回了。
飞天镖局一众人看好戏一般隔岸观火,而高阳却觉身陷水深火热。招月虽然不明所以,但见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连哈欠都不打了。
许是昨晚给人跪了那么一膝盖的土,今日的袁二公子十分有分寸。他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边,不打扰也不靠近,更不去理会那边厢张牙舞爪的严武。
瞿飞燕没管那少爷,她也管不着。毕竟,这个姓袁的可不是他们飞天镖局的人。再者,这个姓袁的还没告诉自己到底要在这处住多久。
店小二算账的那会儿,她凑了过去,把声音压得细细柔柔,“二公子,我们住几天?”
这一句如同一根绒毛,钻进了袁赫贤的耳朵里。
他不禁抖了三抖,定了定神才答她,“我明天就走。”
“那我们呢?”
“三五天吧!”
“三天还是五天?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儿?”
严武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恨不得上去就给那公子哥来上一顿辣的!
袁赫贤的九分心思都放在交谈上,还留了一分给那碍事碍眼的严武。他借机又靠近了瞿飞燕一些,整个背影都写上了“欠揍”二字。
严武的拳头钻得死紧,骨节青了一大片,连脸都憋成了个肺头。
招月两相一望,正要不嫌事大地八卦几句,刚想张嘴,就看见了五公主眼中复杂的神色。她愣了一愣,把嘴闭紧了。
“三天还是五天,那得看情况嘛!”袁赫贤顶着困意装认真装得有模有样,“事情办得顺利,就是三天。如果不顺利,就是五天。”
瞿飞燕朝黑黢黢的房梁翻了个白眼,认命一般继续跟店小二讨价还价。
这一折腾,便就折腾过了子时。袁赫贤困恹恹地进了厢房倒头就往床榻上一躺,等着高阳来伺候。
高阳给他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