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灌我酒。”
他轻声自嘲,“媳妇都跑了,你还提那干嘛!”
“大成……”他抬起了手。
童大成即刻紧紧握住,“你说!”
“我要先去替你开道了……”谢永安复又咳了几声,死气染得他面色灰白,“黄泉路上,我不孤单。可是你……你……我放心不下啊……这仗,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别说了,老谢……”他已泪流满面,“别说了。”
“侯爷……”谢永安粗喘着,越发吃力,“侯爷是抱着彭坦落水的,我看见了。”
童大成感受到了自己握着的那双手突然使了很大的力道,赶忙睁眼去看他。只见谢永安的眼睛越睁越大,方才还有些涣散的目光已经直直地盯住了自己。
“老谢,老谢你悠着点!”他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紧紧地攥着,仿佛生怕他会就此离开,“你慢点,不要急!”
“大成,他们一同掉进了江里。沉……沉了下去,不见了。”谢永安的嘴突然张大,绝望地想要呼吸,可他却还有话要说。
意识到分别就在眼前,童大成泣不成声了。
“别哭!”他吃力地吼着,“找到侯爷,带他回江都!他要……他要同二夫人葬……”继而奋力甩开了童大成的手,一把拢住了他的半脸,“不哭……阿成……”
手指还沾着温热的泪水,可谢永安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的眼睛里映着童大成的脸,却再也没有了生的气息。
手掌滑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被褥上。他张大的嘴里还含着未诉完的私心,却再也无法倾吐了。
伸手覆上了他的双眼,童大成咬紧了牙关无声地痛哭着。他怕谢永安此刻还没死透,会听见,会走得不安心。
从此,不会再有人同他斗嘴。也不会有人在他得意的时候埋汰他,更不会在他失意的时候还要来犯贱寻他开心。
走出屋子的时候,已是天幕将息之时。江风打在脸上,刺痛着童大成方才平息的心境。周遭的空气都是冰冷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心里有一块地方空了。随着谢永安的离开,永远地空了。
屋外空无一人,就连刘老军医的那个学徒都不见了。童大成猜他们定是赶去了袁府,毕竟那里还有个吊着口气的大人物需要医治。
他站着不动了。他还不能离开,把老谢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屋里。这是谢永安最后的体面,他总得给他留。
事到如今,童大成亦迷茫不知所措。大帅重伤昏迷不醒,督江候落江失踪,就连谢永安都没了。他可谓是连个帮衬出主意的人都没有。这一仗虽然东屏人退回了南岸,但没人能知道他们何时会卷土重来。待到那时,便就要应验了谢永安临终前的那一番话。
他一个人带着这么些个袁家军,可怎么办!
太阳彻底沉入了背后的地平线,黑暗笼罩了这片大地。喧嚣归于平静,也将童大成带入了沉思。
铁骑飞奔出江都的城门,一路往北,最终消失在了暗夜的深处。
敲门声将熟睡中的袁二公子吵醒。他十分不情愿地边穿衣服边找鞋,嘴里还骂骂咧咧。
“半夜不睡觉还来敲门,做神仙嘛你……”
敲门声十分急促,吵得人心烦。
“别敲了,这不来了嘛!”袁赫贤抽空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来了,来了!”
他刚想伸手去开门,潜意识里的危机感终于适时地苏醒了过来,让他瞬间提高了警惕。
袁二公子现在住的是客栈,高阳还不在身边,那就理应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那敲门的是什么人?!
一张符咒倏而出现在他手中,伴着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谁?”
门外一瞬安静了,仿佛来人没有想到里头的这位会在迷迷瞪瞪之际还如此警觉。
“谁?”袁赫贤又问了一声,随后开始吓唬人,“再不自报家门,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夜深人静,他都能隔着门板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如此粗重,来人定是个男的。这让他更加疑神疑鬼。
片刻沉默过后,那人清了清嗓子,也把声音压得极低,“二公子,我是侯爷的人。按侯爷嘱托……”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来将公子你送出晏都。”
袁赫贤嘀咕了一句,“我家老头?”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了,“我爹怎么想到我了,又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二公子的行踪,侯爷向来都知道。自二公子领皇命出晏都起,我等就奉命暗中跟随保护公子。”
袁赫贤愣了愣,“一直跟着?你们有几个人?”
“跟着公子的,只有我一人,其余八人负责往侯爷那里递消息。”他有点着急了,“事发突然,还请二公子速速随我出城。”
袁二公子虽然没有不信,但也不敢全信。他继续问道:“什么叫‘事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