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话。瞿大当家这一席话实在,让他感受到了江湖人的爽直。袁赫贤没有因这番话感到丧气,反而是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接下来,他只要陪着瞿山行把这出戏演完,让飞燕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天就行。至于那些伤感的话,就搁在来日吧!
来日,他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与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将问题与困境全都摆在她眼前。兴许,他们也就能泰然地相忘于江湖了。
在后厨忙碌的瞿小当家对铺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忙里忙外,忙得不亦乐乎。饭桌上的氛围也还算融洽,然而直到这顿饭末了,袁赫贤仍旧只字未提他们的未来。这让瞿飞燕感到困惑,继而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她送他到门口,直至最后一刻都在盼望着袁赫贤能说些什么好打消自己心头的顾虑。然而袁府二少留给她的,却只有一个勉强的笑容,还有一个毅然离去的背影。
瞿飞燕不是傻子,就算是猜,她也能把自家老父和袁赫贤之间的私下谈话猜个一二。
左右就是一个不同意,但那又如何呢!婚姻大事又不是父母可以做得了主的。瞿小当家气不打一处来,她气袁赫贤的退缩,气他在这个关键时候居然这么没种!
一气之下,瞿飞燕暗自下了个决心。这件事情,倘若那姓袁的不找媒婆来登门,她就和他没完!
冬日里的骄阳已悄悄沉入西谷,袁赫贤独自走在大街上,形单影只。寒风无情地往他衣领里灌,吹得他从里凉到外。
心中苦闷无处宣泄,他有点想高阳。遂就在回屋后的第一时间便使了一道定位符。
符咒给的信息并不明确。袁赫贤只能获悉高阳离自己很远,远再南方的某一处。这让他不禁疑惑。
那小子跑南方去干吗!难不成是勾搭了哪个姑娘跑了过日子去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晚风吹落了枝头最后的一点零星枯叶。袁府的门前略显萧瑟,府门开启,一位妇人出现在了门口。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与她并肩,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亲近。那男人虽未着官服,但官威却掩不住。
只见他跟着走了出来,遂转身对着那妇人作揖告别。
老妇已上了年纪,但依旧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她微微点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离不开他。
府门缓缓合上,便将二人隔了开。
招月若有所思地回了她家公主的寝屋,关门前还警惕地朝外张望了一番。门一闭,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扯八卦了。
“袁老将军还在江都打仗呢,袁老夫人怎么就敢把人往家里带!”她遂唾弃了一番,“都一把年纪了,真是不检点!”
是时,禾珠正半倚在软塌上看书。她头也不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同自己的侍女交代,“袁府的事情,你少管。”
招月去给她添水,“多伤风败俗啊!”
禾珠幽幽喝了口水,“袁老将军不也纳了一妾。”
“这能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了?”她这才抬头,“都是朝三暮四。”
招月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既然人家袁老将军都没管自己家里的风月事,你一个小丫头在后面胡乱掺和什么!”
招月点了点头,脑回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听府里的人说,昨儿夜里王城里有官爷来,也不知道同袁夫人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禾珠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后半夜她自己就在那里。她知道很多,但她一句都不能告诉招月。因为这小丫头嘴不牢靠,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嘴上不带闩的小丫头还在自个儿喋喋不休,禾珠其实没能听进去多少,手里的书更是半个字都没能看进去。她还在想着昨儿夜里的事,那个她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
而今一整日已经过去了,禾珠依旧不能确定自己的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这一步,兴许能救得了袁二,又合了她皇兄的意,却也把她自己给搭进去了。未来是福还是祸,是喜还是忧,都要凭那袁二少的造化。
思及至此,禾珠不由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委实是草率了些。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命运,从来都不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晏都袁府虽然安全,却又似个牢笼。只要皇兄不想她抛头露面,她就插翅难飞。未来于她,仍是缥缈。禾珠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她不想困死在这一方深宅之中,既然没有人来帮她,那她也唯有自寻出路。
现如今督军在江都折损严重,袁成业失踪,袁宏渊也只吊着一口气。袁家军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单靠一个将领难以为继。袁家就只剩了个修仙问道不问俗事的庶子还全手全脚,然而有的是人不想让他活命。
袁家这一劫难度,唯有打了胜仗拿下东屏,武皇帝才能暂且收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