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一独居世外,偏偏又是邋遢之人不爱打扫。先前收了萧楚瑜这便宜徒弟,便将大小活计都交由他打理,谁知这倒霉孩子得知陈玉涵出走后,竟不告而别。而韦行一又酗酒成痴,徒弟既已离去,自己也不必传授武艺,成天不是酿酒便是饮酒,大半时候都醉得倒地不起,屋里更是乱成一团,全不收拾。
凌无非凭着记忆,带着沈星遥,总算寻得这位老剑客在偏僻山林中的隐居之所,一到院外,便瞧见园子里肆意生长,几乎已有半人高的花草,不觉张大了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真的有人住吗?”沈星遥拨开花草,看着小院深处那爬满花藤的简陋木屋,蹙眉问道。
“我记得……从前他再怎么邋遢,也不至于如此……”凌无非思索良久,方拨开花树,走入院中,只见一地乱花丛中躺着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正是韦行一。
男子怀中抱着个空酒坛,周身酒气未散,混合着花香,气味无比古怪。附近还散落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空坛。
“韦叔。”凌无非在他身旁蹲下,扶着他两肩晃了晃,唤了一声。
韦行一没醒,还打了个嗝。隔夜的酒臭扑鼻而来,熏得凌无非直欲呕吐。
凌无非背过身去,扇了扇冲天的酒气,蹙紧眉头,看了他一眼,忽地灵光一闪,又摇了摇他,道:“韦叔,酒来了,七年的若下春,还没启封呢。”
韦行一身子一动,忽地瞪大双眼,眸底直冒精光,坐直身来:“在哪?”
凌无非双手环臂,缓缓摇头,道:“在梦里。”
“哎你小子……等会儿,”韦行一说到一半,突然盯住他,凑上前来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按在他两颊,眼里充满探究,“眼熟啊……你谁啊?”
不等凌无非回话,他却像是想起何事一般,叫唤起来:“是上回镇上偷酒那个……啊不对,难道是上个月……”
凌无非无奈至极,强行按下他双手,直视他双目,一字一句道:“您再好好想想,五年前,师父曾把我送来这里,住过一段时日。”
“哦,你是……”
“秦秋寒的弟子,凌无非。”凌无非道。
“对对对,上回还同他说起你……”韦行一拍脑门,道,“想起来了……等等,你既不是来送酒的,到这又是干嘛?”
“前辈,您的酒还没醒呢?”沈星遥走到凌无非身旁,俯身问道。
“哟,还有人呢?”韦行一瞥见沈星遥,先是一愣,随后指着她,对凌无非道,“这就是老秦提过的那个,让你连性命都能抛之脑后的小姑娘?的确相貌不俗……值当,值当……”
“他还说过这些?”凌无非一愣。
“也就顺嘴提了一句,说你这小子喜欢上一个姑娘,为了她连命都不要,”韦行一挠挠下巴,道,“那些江湖恩怨,我可不稀罕听,他也不会同我说。”
凌无非闻言,缓缓点头,却没说话。
“哎,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变得这么沉闷,同当年一点都不像。”韦行一随口说着,便待起身,却因酒劲未散,浑身乏力,一个趔趄又跌坐回去。
凌无非着实看不下去,伸手拉了一把,将他搀扶站稳,走向院里的小木屋。
沈星遥跟在一旁,一同进门,看见满屋杂乱,不由怔住。
凌无非不动声色松手,抱起桌椅上的杂物,走到屋角放下。
“这个好,像我那小徒弟,爱干净。”韦行一咧嘴笑道。
“萧楚瑜没回来过吗?”凌无非随口问道。
“他呀?满脑子惦记那个丫头,哪还有心思顾我这把老骨头?”韦行一道。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未回来过?”凌无非闻言蹙眉,暗自念道,“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小子怎么回事?在这神神叨叨。”韦行一歪着脑袋,凑上前来,仔细打量他一番,道,“这可不好,还是从前那模样更有意思。”
“韦叔,”沈星遥打断他的话,笑着问道,“其实我们来,是想问问您,秦掌门上回来这儿,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就是去年,鸣风堂失火,”韦行一说着,脸色忽然臭了许多,“他同阿瑜说鸣风堂失火,还说什么……陈家那小丫头跑了的事,隔天人就溜了。”
“一起走的?”凌无非问道。
“不是,”韦行一摆摆手,道,“你师父交代完便说有事要办,跟赶着去投胎似的,当天就走了。阿瑜那小子,是第二天溜走的。”
“那他可有说过要去哪?”凌无非又问。
“不曾说过,”韦行一冲他努努嘴,道,“你啊,跟着你师父那么久,那些深谋远虑,还没学到两三成,他想干什么,你都不知道,还跑来问我?”
凌无非一时语塞,沉默片刻,方继续问道:“那他可有对您说过其他的事?”
“没有,”韦行一一摆手道,“我对那些事又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