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如何忌惮我,也不该将此事透露给外人!”凌无非怒极。
“我并未对她说过。”唐阅微亦思不得其解。
“你们不是当面交换过东西吗?我早就猜出来了。”段苍云得意道,“这可不能怪我,你们不收留我,我当然得给自己谋个出路。”
“我真是想不明白,顾旻做过何事,到底同我有什么关系?”凌无非心绪复杂,一时按捺不住,将压抑许久的困惑与不满,尽都宣泄了出来,“我若真有心害她,当初谢辽诬赖我,我为何不否认,还要一力承担罪名,又为何要去玄灵寺,平白受单誉一箭,落下病根?就算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当中多少不可控之事,我又怎敢冒险?人之本性,趋利避害,我有什么胆子,要拿自己的性命、前途做赌注,只为换取美色?是什么样愚蠢的脑袋,才能做得出这种得不偿失之事?”
唐阅微不觉攥紧了拳,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在此时,徐菀的身子忽然瘫软下去,倒在地上,七窍流出鲜血,狰狞可怖。
“阿菀!”沈星遥大声嘶吼。
她上回受的伤便未痊愈,加上方才受了徐菀一掌,到得此刻,已然力竭。
“别再拖延时间,”张盛手里的刀,离沈星遥顶门又近了半寸,“交出来。”
唐阅微自怀中掏出书信,缓缓举高。
“打开,让我看看。”张盛唇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唐阅微拆开油纸一角,露出当中物事。书信虽多,却是一张张薄纸叠在一起,被风吹得页角翻起,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凌无非迅速盘算着救人的法子,却听得空中传来嗖的一声响,本能一把拉过唐阅微,退至一旁,然而再一抬眼,却见一道火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信上,噌地点燃。
唐阅微本能松手,定睛再看,那些书信,已然化为飞灰,荡然无存。
凌无非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已沉至冰点。
沈星遥万念俱灰,一时之间,不管不顾,握住段苍云架在她脖颈间的匕首锋刃,大力夺了下来,反手刺入她腹中。与此同时,张盛的刀也落了下来,在她背后划拉开一道三寸余长的血口,皮肉迅速翻起,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张盛得意不已,却见一道寒光闪过。原来是凌无非已欺至跟前,一剑将他手中长刀斩为两截,旋即斩出一记“空山”,直取他喉心。
其余人等一拥而上,试图保住首领,却尽数被他斩于剑下,原本喧闹的街头,顿时变成血海。
沈星遥满手是血,推开重伤的段苍云,扑倒至徐菀跟前,颤抖着伸出手指试探她的呼吸。
傀儡咒本身便是剧毒,两度中招,如何活得下来?
沈星遥绝望已极,怀抱徐菀尸身,痛哭不止。
段苍云扶着伤口,本想爬开,却被一支火箭射穿心口,当场毙命。
一个全无思想头脑,自私自利的墙头草,不论是谁都不敢容留。可笑她自以为这是为己图谋,两头讨好。来回算计,终究还是落得一场空。
张盛带来的杀手,除了几个有眼力见,溜得快的,其余尽已毙命于凌无非剑下。
他以剑拄地,单膝而跪,仿佛已耗尽了全身的劲力。两年以来所受之苦,经历过的一幕幕,在他眼前不住闪现,尤其是在罗刹鬼境,陆靖玄倒下的情形,如利锥一般钉入他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前人心血,多年经营;二载奔走,呕心沥血,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无一不是为了揭穿当年真相,还正道安宁,天地清平。
可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这般境遇,已足够将他彻底摧毁,哪怕方才对付的只是些许虾兵蟹将,根本不耗多少体力。
他的神情不知是哭是笑,两行热泪顺着鼻翼滚落,滴在衣襟上,洇湿一片,将浸落在衣衫上的血水,晕成一朵朵凄然绽放的花。
一阵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二人眼前。
沈星遥缓缓抬头,朦胧的泪眼,正好对上那双赤红的瞳孔。
“她可总算是死了。”竹西亭啧啧摇头,道,“真是费了我不少工夫。”
“原来这里面,还有你一份,”沈星遥笑意惨然,“满意了?”
“很满意。”竹西亭嗤笑道,“人是斗不过天的,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沈星遥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
“你说呢。”竹西亭唇角一弯,笑得意味深长。旋即,她得意转身,姗姗走远。
“竹西亭!”沈星遥突然抬头,冲她背影大声吼道,“当初剿灭天玄教,薛良玉就是罪魁祸首,害你不得脱身,被利用至今的也是他!书信烧毁,所有证据一笔勾销,他逍遥在外,你便不恨吗?”
“那些只是你在意的,我却不在意。”竹西亭狞笑,“只要我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了他。我又不像有些人,非得费尽心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