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御史台的胡御史又站了出来,痛斥安王萧成拥功自重,无缘无故私闯朝臣府邸,殴打朝臣。
昨天他就已经上本参奏,但皇帝只说等回头查清楚再说。往常要出了这种事,自有范首辅做主,但因萧成所打之人是范首辅的孙子,范首辅按例要避嫌。
谁知皇帝说要弄清楚,却只派了个人去王府问了一声,就再无下文了。
今儿,不用范首辅暗示,胡御史就又站出来了,并且还另寻了其他几名御史,集结了联名状。
几人跪在殿上,大有不把萧成治罪,他们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皇帝有些头疼。这些老头子都听范襄的,竟无一人出来为萧成说一句话。
皇帝自十五岁时被从边关接回来,稀里糊涂登了基,在朝中一点根基也无。十九岁时才大婚,娶的还是范家的孙女儿。亲政两年来,因范襄势大,把持朝政,他坐在这龙椅上,几乎就是个摆设。
也就兵部和皇城的禁卫军是先帝留下的几个直臣,没有被范家把持,不然恐怕他这龙椅早坐不下去了。
本以为萧成回来后,他能有个帮手,不想萧成却受了伤。
那范老头子还想只封萧成个国公了事,那次,他据理力争,甚至用上了威胁的法子,总算是为他的好兄弟争取了个安王的封号。
皇帝扶了一下额头,打算采用一个“拖”字诀。范家总不能冲进安王府打人,王府有侍卫,他们也冲不进去。拖到后面再说。
“朕今日有些头疼……”他刚要说先退朝吧,就听人来报:安王爷上朝来了。
什么?皇帝这下更愁了,不是叫他在家里躲着吗,他怎么自己来了?
何暮云被李留行推着,进了金銮殿,心中既好奇又忐忑,面上却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参见陛下,请恕臣有伤在身,不能行大礼。”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大殿及阶下肃立的大臣,果然肃穆威严。
“景安不必多礼,你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这伤乃是为国所伤,朕又怎么会怪你呢。”
胡御史一听皇帝这是要拿安王的伤说事儿,立马膝行两步向前道:“启禀皇上,安王爷虽受了伤,却也不能横行霸道,随意殴打朝臣。”
皇帝脸色一沉,刚要说话,何暮云却开口了:“谁说本王随意殴打朝臣了?”
胡御史激愤地说:“王爷这是想抵赖不成?那天您带了百十名王府侍卫去范府,许多人可都看到了。范大人被打断了腿,如今还在家中躺着呢。”
萧成一向话不多,皇帝怕他不耐烦解释,刚想替他说,却听萧成冷笑一声:“本王是去过范府,却不是去打范裕的。腿断了是他想谋害本王,断了也是活该。”
何暮云说完这句,眼都不带看胡御史,只朝皇帝拱了拱手:“皇上,臣是听说了一些范家霸占田地,欺男霸女、放印子钱的事,怕是有人诬蔑范首辅,就叫人去查了一下。
没想到还真有这事,想着小时候与范裕也算有些交情,就上门去劝一劝他。不想,他却叫臣不要多管闲事,他说,臣现在只是腿不能动,要是再多管闲事,小心小命不保。他还取笑臣小时候不自量力,问臣被推到水里的滋味怎么样。
范家如此欺凌百姓,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范裕上前就要教训臣,臣也不能任他宰割。他自己功夫不济,连我这个废人都不如,跌到地上摔断了腿,怎么能推到本王身上?”
皇帝一听这话,忙接口道:“小时候被他推到了水里?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何暮云道:“就是先太后过世不久那次。”
“对!”皇帝一拍龙案,“朕想起来了,那次是范裕欺负朕,景安你替朕出头,才被他推到水里的。当初,他可是想把朕推到水里的。”
皇帝脸一沉,问胡御史:“谋害皇子应该怎么处置啊?胡大人?”
胡御史惊得汗都下来了:“这个,这个,那时候年纪小,想是闹着玩儿的。”
“好啊,范裕打朕、害朕,就是闹着玩儿,他自己腿断了,就要治安王爷的罪。胡大人,你到底是谁的臣下?”
胡御史吓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跪在地上,只是请罪:“臣万死!臣万死!”
首辅范襄站在文臣最前面,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这时只悄悄一个眼色,户部侍郎岳峰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安王爷也是一时生气,失了手,这事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算了。大家都是同殿为臣,和气为主,和气为主。”
“算了?他打我、欺我,本王倒可以看在范首辅的面子上,算了,可这霸占人家田地,欺男霸女,放印子钱的事也能算了?你就是这样做官,为民做主的?”
何暮云说完,叫李留行将那一大摞证据呈了上去。
“本王还有人证、物证,皇上可派人尽管查验。”
走出宫门的时候,何暮云满心都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