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下来,你挑几样看得过去的作明日方老夫人寿辰的贺礼。”
卫聪应是,“将军,您明日要去方府祝寿吗?”
“不去猪圈瞧瞧,怎么知道那只猪崽吃的是粗糠还是蜀黍?”陆秦弓丢下一句,头也不回。
卫聪膛目结舌:“将军,你怎么能将赵姑娘那样的美人比喻成猪崽呢?”
陆秦弓回头,慢条斯理道:“不是你说她是猪圈里的小猪崽吗?”
卫聪怔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
方府。方淮带着这个消息回到方家时,已过未时,清焰正在去往外祖父方岁安所住的凌云阁的路上。
方岁安去灵隐寺小住三个月后,似乎对清焰的态度有所改观,昨日吃过清焰亲手做的酥饼,又让她午后做道甜点过来,并指明要放多些石蜜。清焰深知上了年纪的人都嗜甜,爱吃软烂的食物,便做道五彩糯米圆子给他端过去。
见方淮也在,清焰行过礼放下甜点便退出去了,隐隐地还能听见他们在谈论陆秦弓。
“姑娘,不知昨儿我们送去的酥饼,陆将军吃过没有。”忍冬悄声道。
清焰笑道:“他若不吃,你总不能捏着他的嘴强塞进去吧!”
“早知如此,咱们应该送几样贵重玩意儿。”
清焰扑哧一笑:“礼轻情意重,不磕碜。再说陆将军出身簪缨世族,我房里那几样铁石头他还未必看得上呢!”
忍冬说那倒也是。
主仆二人沿着清扫过的长廊一路回揽月斋,所经之处都擦洗一新,还挂上了红绸。仆役们奔走于各个院落之间,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因为今早柳氏恩赏了阖府上下,连忍冬与喑姑都得了一吊钱。
于是众人更加卖力地筹备着明日刘氏的寿宴,几乎将整个方府的旯旮都翻了一遍,唯恐哪里没洒扫干净,落了主家的脸面。
清焰刚走到揽月斋,便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朏朏……”
她旋身回头,见方隐舟半边身子隐在一株女贞后,便施礼道:“表哥。”
方隐舟走上前,他肖似方淮,眉眼温润,身量却比父亲高,身着玉色大氅,任何人看了,都要叹一句翩翩佳公子。
“你腿伤如何了?”他关切道。
清焰仍旧低眉敛眼:“已无大碍了。多谢表哥关心。”
方隐舟低叹,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匣子递给清焰:“前几日去宝珠阁给祖母挑寿礼,见这个簪子挺适合你的,便买了回来。拿着罢!明儿祖母寿辰上戴着,她老人家见了也高兴。”
清焰抬眸看了眼方隐舟,没接。
“多谢表哥!我不缺首饰,还是留着给我未来的嫂嫂吧!告辞!”
说罢转身飞快进了揽月斋,仿佛身后跟着个洪水猛兽,急急将门给关上了。
方隐丹苦笑。
他们的关系明明该比旁人更亲近的,可她却避他如洪水猛兽。
他弯腰将那小匣子放在门前的台阶上,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忍冬随清焰进了屋子,气鼓鼓道:“大公子到底想怎样,明知道整个方府都是老夫人与夫人的眼线,还腻腻歪歪地赠首饰!姑娘天生丽质,还差那一根半根簪子吗?”
清焰倒是心平气和,“总归咱们不行差踏错便是,表哥自有舅母劝解。”
事到如今,方隐舟的心思清焰已经门儿清了,但柳氏属意的儿媳是李十三娘这样门当户对的高官之女,不是她这个双亲皆逝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她也无意与方隐舟纠缠,最晚明年团圆节前后,她的婚事便该由刘氏定下了,在此之前,避着些他便是了。
然,晚间就寝的时候,揽月斋的二等侍女慕春忽然拿着一个匣子进来,说是在门前的台阶上捡的,“奴婢见这步摇用料做功皆是上乘,想着许是姑娘落下的,便赶紧拾了回来。”
清焰一看,见是今日方隐舟要送她的东西,眉心一跳,只得笑道:“你有心了。”
她接过匣子打开,见里头是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暗自一叹。罢了,过了明日,再寻个机会还给他吧!
慕春见清焰脸色凝重,不解道:“姑娘,你不喜欢这簪子吗?”
清焰将匣子合上,放进妆奁的最底一层:“是挺好看的,可是跟明日要穿的衣裳不搭,先放着罢。”
慕春转头着向衣架上挂着的裙装,是柳氏为着刘氏的寿宴特意给清焰新做的,很喜庆的红色,觉得挺搭的,但自家姑娘有自己的喜好,便想没太多,笑道:“奴婢再帮姑娘将衣裳熨一遍罢!”
不等清焰回答,她抱起衣裳出去了。
忍冬笑道:“这妮子倒也勤快,奴婢瞧着,以后大可让她顶了奴婢的位置。”
清焰听着忍冬话里的意思,像是已经接受了她即将出阁的事实,心中既欢喜又有些失落,只好故作轻松道:“别试探了,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任何人都顶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