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睁大眼睛,看着黎念容,似乎有些不相信她会这般好心似的。小侍女手指迟疑着触碰到微凉的瓷瓶表面,眼中涌现出强烈的欲望。
但下一瞬,她却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将手缩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旁边黑色的瓷瓶,拔开塞子便将里面的东西往嘴里倒。
黎念容也不拦,就眼看着她吃下去。
毒药下肚,忍冬捂着嘴控制不住的哭起来。她等了许久,预料之中穿肠烂肚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入口清爽,似雪化开。
黎念容慢悠悠的抓过忍冬的胳膊,再次掀起她的衣袖来查看。
原本落在臂弯的深红色小点竟似被揉开了似的,在皮肤下慢慢的化开,然后溶解,消散无踪。
忍冬迟疑着伸手,去触摸手臂上原本红点凸起的位置。那红点原本就是因为血块聚集在皮肤下形成的,如今红点消去,凸起自然也不复存在。
平整光滑,好像......从未有过一般。
毒......解了?
忍冬看着黎念容,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一下子扑在地上,叩首道:“请王妃救救我家人!”
黎念容站起身来,让白芷把周围的家丁小厮都遣回去,院中就只剩下她,启清明,白芷和忍冬四人。
她让白芷拿了个椅子给忍冬坐:“好了,现在可以说说,是谁给你的山乌毒粉了吗?”
忍冬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不安,面色发白,看看坐在她对面一副准备听故事模样的黎念容,又偷偷转动眼珠去瞥仍旧坐在廊子下面打哈欠,看起来要隔岸观火的启清明。
两人面上看起来都没有很多的怒意。
她深吸了口气,轻咬舌尖让自己的大脑清醒几分,道:“是……是三日前,王府中准备迎娶王妃的诸多事宜,事务繁忙,故而府中往来出入都颇为松散……奴婢家中母亲生了病,便想趁着外出采买的空隙买些药送回去。可奴婢从家中出来时,却被几个人抓住,口中塞入一枚药丸,蒙上眼睛按到了深巷中。”
她想起那日的情形,神色仍有些畏惧:“在深巷中,有人将,将那份山乌毒粉末给了奴婢,说只要奴婢依他所言行事,十日后便会在同一地点给我解药,若不依言……他给我的家人也喂了同样的药丸,届时若无解药,奴婢与奴婢的家人一起……都会死。”
小侍女说着,脸上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来:“奴婢的命是王爷救的,若非王爷愿意买下奴婢,奴婢早被人牙子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更别说如今能给留在京都,常与母亲家人见面。奴婢本不该如此,可,可若只是我一人性命,死便死了,我的家人却……”
“别什么死不死的。”黎念容打断她,“所以给你喂毒和给你山乌毒粉的是同一人,而你并未见到他真容?”
“正是。”忍冬小声应答。
“更详细些的呢?”黎念容若有所思,“声音,性别,手上有没有茧子,或者其他你印象比较深刻的特征。”
“是,是个男人!”忍冬细细回忆当时的场景,“他的声音比较柔和,并不粗犷……他没触碰奴婢,所以奴婢不清楚手上究竟有没有茧子。若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特征……”
“有香味!”忍冬道,“他身上有有股奇异的花香味道,奴婢辨不出是什么花,但那味道颇为独特,若再闻到,定能认出来。”
黎念容想了片刻,没从记忆里挖出对应的人来,决定暂时缓缓。她站起身来,对忍冬说,“明日带我去你家,我给你的母亲家人看看,若先把毒解了,剩下的事情再说。”
忍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前少女说了什么,想也不想便跪到地上:“多谢王妃!多谢王爷!”
黎念容挥挥手,白芷带着忍冬离开了,灯火通明的院中只剩下黎念容和启清明。启清明原本一直在廊子下面缩着,这个时候狗狗祟祟的钻回来,站在黎念容边上感叹:“我突然觉得一百两好像有点值的样子。”
黎念容不想搭理他暗搓搓犯贱的行为:“若我不在,今日你打算如何?”
“高高拿起,轻轻放过?”启清明仰头看了一眼廊子上亮着的灯笼,暖黄的光色周遭围着几只扑火的小虫。他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懂毒药,解决不了她的问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反正要挟她的那个人总不能叫她杀了我。”
黎念容冷笑:“我倒是觉得,你哪天死了也不是奇事。”
启清明耸耸肩:“没事,死在这里不也比死在北疆好,起码你还能给我收尸。”
他打着哈欠要往小书房的方向走,黎念容看这人这副理所当然吊儿郎当的神态气不过,拍了点醒脑清神的药粉在他衣领子里。
·
翌日清晨,启清明一早便待在黎念容窗下,敲敲打打一阵乱响。
黎念容被吵得睡不安稳,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向外推开窗户:“启清明你有病啊!”
启清明倒是聪明得很,身体下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