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开口!别跟我客气!”
徐晏庭道谢应下,向他介绍安怀三人。
他看见站在徐晏庭身后的安怀,笑赞道:“这位就是安经理?百闻不如一见,一看就是晏庭总手下得力干将。”
话头落在自己身上,安怀大方接话:“陈主任,久仰您大名,经常听徐总提起您,今天终于有幸见面了。”
陈空明奇道:“他还和你说起过我?”
安环笑着点头:“当然。您是徐总旧友,研究生的时候就认识,他时不时把您挂在嘴边呢!”
当然不是,就徐晏庭的性子,安怀就没见他平日里记挂什么朋友。蒋双宁勉强算一个,但蒋总对徐晏庭那是主动‘投怀送抱’,想不理会都难。
他在A大读研时候就认识陈空明这事,还是刚才来的路上在车上说的。
陈空明哈哈大笑,摇头道:“安经理哄我呢?他什么性子我知道,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
陈空明这人,精明算计,但脾气不坏。
他读书的时候想考陈老师的研究生,没考上,于是开始迂回和陈老师的学生搞好关系,想蹭上在陈老师实验室发刊。
被陈老师发现后骂走了。
他不死心,后来进了港务局,一有机会就厚着脸皮往陈老师那跑,以至于把他之后每一届的学生都认了个脸熟。
徐晏庭研零那年提前进组,恰逢港务局刚刚承接一项国家重点工程,陈空明自告奋勇联系到陈老师,由A大出具了一份《码头工程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
徐晏庭能力扎实,陈老师便带着他也参与了部分工作。
这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工程开始后第三年,港务局连同航道局就被当地一家养殖企业给告上了法庭,要求两局对其名下养殖场内因工程吹填作业造成的2400万经济损失进行赔偿。
原告方确有损失,但被告方也坚持己方一直合规作业。
港务局向法院出示了相关工作的请示批复文件和当初公示的《码头工程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
报告中明确说明,项目预测的施工期悬沙浓度和沉积厚度,影响范围小、效应短,对海洋环境影响不大,不会影响滩涂养殖。
且报告中关于吹填作业应在围堰工程建成后进行的污染防治措施,港务局也已按照设计要求施工。
企业告上法庭后,法院委托海洋勘察研究院重新对工程现场进行监测,结果也与原环评报告书一致,称工程对附近海域水质影响较小,海水仍能满足二类水质各项指标。
法律依据不足,过错便不能归在二局身上,案子一直判不下来。
后来层层往下查才发现,企业养殖场遭受损失的位置,部分位于政府公示文件划定的航道中心线两侧215米范围以内,根本不能满足养殖场地要求。
双方都傻了眼。
程序一条条追上去,最后查出来竟是当地政府误将主管机构划定的航路确权给街道办事处用于海水养殖,违规核发养殖使用证,才造成了如此后果。
拖了大几个月的官司,终于是判下二局对损失不承担赔偿责任。
项目能够按计划继续进行,陈空明也趁着这次立下大功,没多久就升了主任。
那以后他往陈老师办公室跑得就更勤了,对参加过项目奖环评工作的徐晏庭也很是热络,一来二回就认识了。
今天来的人大多都是当年项目组里认识的人,平日里都忙,也是借着徐晏庭的由头聚一聚。
酒过三巡,众人难免又忆往昔,谈起这事。
陈空明想起来还很是感慨:“归根到底还是人心不足。总想着别人发现不了,就愿意悄悄搞小动作。”
安怀几人不明所以,其他人脸上却多隐赞同神色。
陈空明拍手合掌,啧一声:“拆迁款收了,非不搬。不能搞养殖的地,非要搞。到头来人家的损失还找咱们赔,你说冤枉不冤枉。”
“咱们这些小兵小将,承接工程,本来就一直是按照规章制度安排执行嘛,你说是不是?但是这纠纷啊,啧啧……只多不见少。”
一人摇着头接话道:“咱们就是哪边的亏都得吃点,少吃一口,一顶帽子就得扣下来。”
陈空明略有醺意,加上桌上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多口舌。
他探身朝向安怀等人:“安经理,你们搞检测的肯定也能碰上不少这种情况吧。”
说完想了想不对,又自己先否定:“不不不,你们还是不一样,你们是第三方。”
安怀接不上话,只能面带微笑充当一个倾听者。
陈空明话匣子打开,牢骚也关不住:“虽然你们跟我们不太一样,但多长个心眼也不是坏事。”
他道:“我今天是喝了几杯小酒,咱们自己人,说点掏心窝子的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