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格型号尽不相同的雕刻刀、锉刀等工具整齐有序地罗列在手工台台面上,沈月彤戴上手套,挑了一把合适的锉刀。
这人偶虽是丑了些,但面貌五官的比例还在正常范围,只需要再精细雕琢修正一下就行,刮掉的木屑落在提前铺好的纸张上面。
沈月彤一丝不苟地雕刻着眼部轮廓,由于缺少参考,她就在原有的基础上任凭自己自由发挥,没过多久,眼睛部分便修整好了,“完美。”
她审视着那双精雕细琢的眼睛,还未上色,却已然有令人沉沦之势,狭长的眼尾泛着涟漪,指腹轻轻擦拭掉残留的木屑,在完成面部所有的修整后,将整体用砂纸打磨光洁。
从旁边的画箱里取来丙烯颜料,勾线笔有条不紊地勾勒出每一根线条......结束的时候,黄昏染红了地平线。
沈月彤从杂货屋出来的时候,正好外卖小哥提着外卖在门口给她打电话,手机铃声响了几秒钟,外卖小哥似乎听见了渐渐靠接的声音,面对来人,向前紧走了两步,客气地弯腰,双手将外卖交给客户,“您点的外卖,谢谢惠顾。”
“谢谢。”沈月彤拎着外卖走到客厅,把外卖拆开随意地摆了摆盘,扯着嗓子喊老爷子出来吃饭,“爷爷,外卖到了,该吃饭了。”
没有回应。
奇了怪了,老爷子通常到饭点是最积极的,平时更是不需要喊,老早就主动在餐桌那边坐着等饭来,而且闲的时候还特喜欢活跃在沈月彤周围,话赶话密集得要命,今天的情况格外异常。
那会儿和沈月彤说完话之后,回房间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
沈月彤随手拿罩子把饭菜都先盖上,走到老爷子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爷爷,吃饭啦。”
还是没有回应,难道睡着了?可一贯习惯晚睡的老爷子......
“生病了?!”她惊呼。
瞬间,警铃大作。
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向来健康硬朗,甚至比年轻的沈月彤还要健康,一年到头,感冒几乎更是没有过。
一想到老年人得了老年病后身体机能会下降,沈月彤顿时提心吊胆,顾不上别的,直接推门进去,但刚进去,对上爷爷那炯然疑惑的眼睛,“这么大的人了,还是爱大惊小怪,又怎么了?”
见爷爷精神状态良好,沈月彤悬着的心暂时落了下来,宽慰地舒了口气,牵动嘴角肌肉,“吃饭了,爷爷,你是不是耳背了?”
“你才耳背,我耳朵好使着呢。”
“倔老头子。”沈月彤低声吐槽,“那我刚才叫你有没有听见?”
老爷子神思一晃,回道:“你喊那么大声隔壁家邻居都能听到。”
还隔壁家邻居,我看你刚才就没听到,沈月彤心里嘀咕,“那你也不晓得回应我一下,我还以为你病倒了。好了好了,你想吃的南瓜派,再不吃该凉了。”
眼见老爷子张口欲骂,沈月彤灵活闪退,跑到餐桌前落座,迫不及待地开始吃饭。
“坐没坐相,把腿放下。”劈头盖脸就是一声训斥。
沈月彤坐着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把一条腿盘压在另一条腿的下面,每次被老爷子发现,都会挨一顿臭骂,但是屡教不改。
“哎呀,您先吃饭吧。”沈月彤默默地把腿放下,端正坐姿,“这南瓜派我替您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糖好像放多了,齁甜。”
老爷子没接她这话茬,问起那个人偶,“修好了?”
沈月彤边往嘴里塞食物边含混不清地说:“嗯我给上了色,估计一会儿就晾干了。”
老爷子幅度很小地点头,又问:“下个周末你是不是没事?”
沈月彤简单盘了下下周计划,“嗯,之前那个木雕展延期了,还没安排其他事,怎么突然问这个,您该不会又答应哪个小区的老太太搞的汇演让我去顶包吧?”沈月彤警戒起来,“事先说好啊,我不拦着您搞黄昏恋,但可不可以不要拿我当您追求爱情路上的垫脚石呢。”
说到黄昏恋,沈月彤有倒不尽的苦水,“就说上回吧,那个、那个刘奶奶,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这么瘦弱的小女子,让我一个人去搬几十斤重的石灰,也不说给我个工具车什么的,徒手啊,我那腰差点折了,您孙女我差点香消玉殒,当时还怕你俩的事儿黄了,我都没敢告诉你。我就想不明白,谁家搞文艺汇演是从搬石灰和水泥开始,现搭台子啊。”
“你还好意思提那次,人刘女士让她孙子过来帮忙,你说了什么,什么黄不黄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老爷子据理力争。
“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说了句他气虚而已,谁知道他那么敏感脆弱,哭着喊着还让他奶奶抱抱,真是活久见,什么奇葩都能见到。我说爷爷,拜托您下回找对象,能不能提前了解下对方的家庭情况,您不能只顾着看对眼呀,妈宝男我见识过不少,还是头一回见到奶宝男的......”
“你啊就毁在这张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