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笙白瓷碗里还剩下半碗米饭,裴郁丝毫不生分,坐下来端起碗,怡然自若吃了起来。
这栋筒子楼房型都不大,昭笙奶奶这间房又是最小户型。不到六十平米,隔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勉强摆下一张双人沙发和一张餐桌,几把椅子。
昭笙关上房门,双手背后,垂着头靠门站着,眼角余光不经意落在餐桌,再缓缓上移。
他吃相不粗鲁,但也不算文雅,动作稍快。餐桌有点矮,两条修长的腿,大咧咧岔开。
握着筷子的指骨修长,又白的过分,一上一下晃动着,像拨弄琴弦似的,她看的呆住了。
今夜蝉鸣稀疏,风也寂寥。裴郁咀嚼饭菜的声音清晰钻进昭笙耳朵。
她想起六年前,他每次来蹭饭,也是坐在那个位置。话不多,胃口却很好。
“愣那干嘛?”
“啊?”
“我吃饭,又不吃你。”
昭笙,“......”
说的好像他敢似的。
她又重新窝进沙发一角,看起了电影。
裴郁自顾自地吃着饭,半碗饭下肚,排骨还剩下一半。伸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起身,动作熟练收拾碗筷,“排骨放冰箱?”语气闲散。
昭笙盯着电视屏幕,“嗯。”
裴郁一手拿着碗筷,一手端着排骨走进厨房,又折身回来把另外的盘子和汤碗拿了进去,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昭笙侧眸看了一眼,只见他拿起百洁布挤了点洗洁精,仔细清洗刚刚被水冲掉残渣的碗碟。
厨房狭窄,男人肩宽身长,显得拥挤,浓廓侧颜被昏黄光晕笼罩,朦朦胧胧,极不真实。
洗好碗碟摆放好,环视一周,找到了保鲜膜,将排骨包好,打开冰箱放了进去。
这才又重洗了一遍手,转身走了出来。
出来瞧见昭笙还窝在沙发角落里,下巴埋进怀里抱着的玩偶上。
还是六年前,他从娃娃机里抓的那只黑色海胆毛绒玩具,已经洗的发白,通身尖尖的软刺,也耷拉下来。
他缓步来到餐桌前抽了两张纸巾,边走边仔细擦拭每根手指,用完丢到昭笙面前的垃圾桶,看到垃圾桶底部堆着的两个药盒,眸色加深。
昭笙目光停留在电视屏幕,余光中闪过一道暗影,接着沙发一头被压塌陷。
“都旧成这样了,还没扔?”他声音清冽。
昭笙愣了半秒,才回过味来,耳尖稍稍泛红,“一直放着没管。”
潜台词:不是刻意留着的,你别想太多。
裴郁看着电视画面,沉声说,“丢了吧,我再给你抓新的。”
“干嘛?又想砸人家的娃娃机?”昭笙不假思索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唇角弯起好看弧度。
当时,为了抓住这个娃娃,他们用了很多币,总是夹不出来,裴郁嚷着要砸人家的娃娃机,被昭笙拦住了,说再试最后一把。
没想到,还真就是这最后一把给抓住了。
裴郁扭头,喉结轻轻滚动,“有什么不可以?”
昭笙轻颤瞳仁对上他漆黑的眼,闪动的眸光似翻涌着晦涩情绪,认真,偏执,又带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她连忙侧过脸,“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会被人耻笑的。”
“重要吗?我是我自己。”裴郁语气稍重,透着不满。
管他是曾经的混不吝,还是孽障,又或者现在某个集团CEO,都脱离不了一个身份——他自己!
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
突然,昭笙抱着玩偶的力度加大,下巴缩的更深,语气冰冷,“我想睡了,你可以走了吗?”
裴郁眉心微动,额角青筋逐渐清晰。
他知道昭笙在生气,只是不清楚哪一点触动了她敏感神经,“好,谢谢你的晚饭,改天我请你。”
这个时候不能逼她,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你不适合这里,跟你的身份不配,以后别回来了。”
昭笙望着裴郁的背影,又说了一句。
她想,他听得懂。
他不止是自己,还是鼎星总裁裴健峰和富太太李英的儿子。
她差点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裴郁冷白指骨拧开门把手,背对着她,一字一句道:“适不适合,我说了算。”
——
简玳玳执意给咖啡馆起名为——邂逅。昭笙开始不同意,觉得不像咖啡馆倒像酒吧。
简玳玳说她庸俗,说邂逅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可以邂逅一段友谊,一份适合的工作,一件令人快乐的小事等等,为什么非要和酒吧联想到一块。
昭笙说不过她,只能同意。
开业那天,几个发小都来祝贺。简玳玳朋友很多,花篮整整摆满了一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