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成为二传前，天海有过四年的攻手经历，算起来，她作为攻手的时间甚至比二传要长。但当时她不算是正经在打球，玩的成分更多一点，还是国中之后，她的排球才开始有点样子，这也是她成为二传的时间。
——即使事前说过她曾经是一名主攻手。
秋道一记跳发被自由人接起，天海快速跑位上前，高高跃起，然后——打下去！
得分！
“漂亮，小遥。”宫侑走过来跟天海击掌，“后排进攻超级爽的对吧？”
——也太乱来了吧？
天海的掌心还在微微发痛。刚刚那一球与其说是她的功劳，不如说敢把球给她的宫侑胆子更大一点。
后排进攻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方式，很考验腰腹力量，别说天生力量就差一些的女生，这个年龄里的男生能掌握这技术的也是少数，更何况混排的情况下球网高度本来就比女排高了一些。
天海的本职是一名二传，他怎么敢肯定她的起跳做的不是假动作，而是真有后排进攻的能力。
比赛中的一点疑惑暂且被按了下去。天海很快就认识到了出风头的后果——对面几乎是瞄着她在发球，看准的就是她在接发之后没有充足的时间调整姿势助跑，起跳不充分强行进攻很可能不过网而丢分。
因而天海只要接了一传，就绝不会再参与进攻，如此一来需要警惕的对象就少了。
好不容易等天海轮换到了前排，在被有意提防后她的得分率也低得感人，于是后半场比赛她就专攻了拦网跟一传，一场比赛下来指尖跟小臂疼得厉害，体验感极差。
比赛最终以2-1结束，要不是最后对手良心发现不再刻意针对，天海这边可能一局都拿不下，算是……输了个彻底。
秋道路过在地上毫无形象融成烂泥的天海比了两个“1”的手势后又投入了下一场比赛当中。天海已经是准备关机的状态了，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她们之间“一胜一负”的意思。
记得这么清楚，小学生吗。天海觉得有些好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找了个长椅坐着想把自己的头发再扎一遍，手刚抬起来却深觉酸软，便自暴自弃地任由原本扎高的丸子头耷拉在脑后。
“我刚刚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宫侑走过来坐在天海旁边，依旧是毫无分寸感的近距离，但这次她却连稍微挪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暂时死不了。”天海说出口后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想起来上午跑完16公里后曾经对赤苇说过一次。
这么看来，短短一天时间，在其它人看来她已经濒死两次了吗？天海忽然觉得有些丢脸。她曾经暗戳戳想过会不会在这次的集训里她表现突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现在的话印象是有了，但可能不怎么好。
“确实，我知道你很坚强。”宫侑点头作肯定状。
天海只觉得头疼，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就很莫名其妙，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知道”了？他到底了解她什么啊？
“你倒是很精神的样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及川那样能引起她的吐槽欲，天海默默将话题引到了对方身上。
宫侑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因为我跟小遥这种弱鸡可不一样。”
“……宫君。”天海从脸上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嗯？”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可以麻烦您离我远一点吗？最好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感谢您。”
赶走了宫侑之后，天海终于能静下心来休息了，她一边揉着发硬的肌肉，一边观看第二场练习赛。秋道是里面唯一一个打两次比赛的人，此时又是一个斜线球把场馆砸得震天响。
……实在是很有气势。
天海回忆了一下今天的运动量，觉得秋道肯定是一个连着充电器的排球机器人，随时放电也随时充电，时刻满性能起跑绝不会出现电量过低关机的情况。
赤苇也在关注场上的局势，一扭头就看到天海一脸羡慕的表情，想了想，他走到了她的长椅边，站定。
“刚刚的比赛，抱歉了。”斟酌许久，赤苇最终用这个做了开场白。
天海笑起来，“技不如人，不用道歉。”她抬头看站在旁边的赤苇，“你球托得真是好，值得我学习。”
赤苇闻言也低下头看天海，“纯论技术的话，我可能确实比你强一些。”大概是觉得这话说得冒犯，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才继续：“但天海桑的排球很有自己的风格。”
打球风格当然是存在的，比如及川的洞察能让他发挥出任何一个队伍的百分百的潜力，牛岛则依靠强横的力量突破所有的防御。但天海认为“风格”这种飘渺的东西只存在于强者，普通人打排球压根谈不上这些。赤苇这么说的话……难道是认同她是个强者？
想到这里，天海的眼睛都亮了，她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多，需要从别人身上找一下自信，“什么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