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缓缓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他都不认识我，连叫我阿姨都不肯，还去游泳了，都没有和我一起吃饭。桌上的菜没有红烧肉，没有卤鸭，没有手撕鸡，哎……连包菜都没有，都是我不爱吃的，还要给我夹让我过敏的芋头。还要抢我购房名额，我不肯还骂我。为什么每次找我都是这样啊……奶奶为什么不在了？！不然她一定会拎着棍子过去帮我吵一架的。奶奶，我想奶奶啊。可屋子里奶奶的扇子都没有了，墙上我的奖状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谁都没有了……”
哽咽的声音慢慢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大哭。
肖钱没怎么碰到过女人哭，他有片刻的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给她递纸巾，任她眼泪鼻涕蹭他一身。很快，桌面已经狼藉一片了，但她的哭声显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那个，要不……”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我帮你？”
陌缓缓停下哭声，看向他：“吵架？”
肖钱：“嗯。”
她又抽噎着看了他一会，才问：“拎着、拎着棍子吗？”
肖钱觉得这好像有点为难：“我比较擅长……以理服人？”
闻声，她又绝望地大哭起来：“啊，那完了，你肯定吵不过，她又不讲理……”
肖钱只能妥协：“好，拎棍子去。”
陌缓缓上下打量了他一会，继续哭：“你这身板打不过。”
肖钱：“……”
他有些哭笑不得，被弄得没了脾气：“……那你想怎样？”
拿着他递过来的纸巾，某人醒着鼻子：“我想、我想……我想买房子……”
肖钱：“那就买……什么？”
她又在说什么，这思维跳脱得他都有些接不上了。
但这对陌缓缓来说，倒是说到了她喜欢的事情上。哭声突然就止住了，她眼泪都没来得及擦，突然就想要起身，结果踉跄了几步差点要跌倒，肖钱忙拉着她的胳膊：“当心。”
她挣扎着爬起来，顺势挽着他的手就往房间的方向走：“来。”
肖钱：“你想干什么？”
陌缓缓执拗地拖着他往里走：“给你看家啊。”
陌缓缓住的是个小套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非常适合一个人住的格局。
房间门被打开了，一瞧就非常女生的布局，说不上整洁也谈不上乱：落地的衣柜拉着素色的折叠布帘，一边圆角小沙发上堆了些衣服，瞧着是准备洗的；床头摆着几个盲盒玩偶，床上的小碎花被子没叠，收回来的内衣还没来得及叠，蕾丝边的内衣内裤被随意地扔在床上……
突然看到那么私人的东西，肖钱略为尴尬地别开眼去，随即将被陌缓缓拉到靠近阳台的书桌边上。她从书架上抽出个本子，然后拉着肖钱在地上软软的白垫子上坐下。
肖钱瞧她放在他面前的大开活页本：“里面是什么？”
“家呀。”陌缓缓伏低身子，将本子翻开。
纸页上贴着彩印的照片，有房子的实景图，也有手绘的设计图，边上配着工整娟秀的手写的文字。
她指着照片，热情地向着他介绍着：“你看，这个有超级大的落地窗，我想在边上打一排到顶的柜子，然后用书填满，窗户用两层的遮光布加纱遮起来。这里再放一个塌塌椅，以后就可以一边看书，一边看外头的朝阳落日、花开叶落了……不过这个楼层高了点，感觉地震逃生会有点麻烦。虽然说杭城不在地震带上，但是万一呢？”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也很棒，这个窗户对出去不是房子，是一片公园。我经常到这里散步的，春天的时候有樱花，秋天的时候有银杏，都是大片大片的，用来写景可真棒啊……不过这个楼层倒是低，但是好像又太低了，老小区，相对来说治安没有很好，就怕坏人翻进来。还有这个……”
大本子上一页页，都是手工剪贴的照片和手写的备注文字，积成了厚厚的一大摞，能看得出是整理了很久的东西。
肖钱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出了神。
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像她这样乐衷过一件事情或者一样东西。或者说，他是另一个极端，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兴致缺缺。选择中文专业不是因为热爱只是数学成绩一般；选择一直读书到现在是因为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选择买房是因为家里说年纪差不多到了……
他似乎不曾像她这样，因为一件还完全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满心欢悦与期待。
陌缓缓还在絮絮叨叨：“……子兮那边的房子是最好的了，两层半，带一个小花园，还有一个可以当做储藏室的半地下室，就是末日来了完全可以在家里种菜然后屯点粮食藏在下面的那种哎。那可是当年我帮她一起找的，我帮她一起整理设计的。她可喜欢了，我也可喜欢了，就是贵了点。她们那今年又有楼盘开卖了，可惜，每个房子都很贵……”
说着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