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剑刃上反射到程达脸上,一闪,又一闪。
庄戎轻斥一声,庄守白收剑回鞘,铮的一声脆响,满室都能听见。
程达汗出如浆。
庄戎含笑道:“犬子没规矩惯了,我回头教训他。方才和府君说到哪了?我年纪上来,记性不好——还请府君从头再分说一遍,你是如何出城的。”
一惊之下,程达倒撑住了,庄戎再接着问,他依旧是那套说辞。
程瞻洛在衣袖下抓住了庄夫人的手,以目光询问,庄夫人微不可见地轻轻摇头。
得了庄夫人暗示,程瞻洛就没有揭破程达说辞,只管哭诉自己意外失踪,侥幸被寻回,至于车队的异样半个字也不提。
日头从东转到西,庄戎事无巨细问过,程达一口咬死确是遭胡人胁迫,没有反口。
“多谢府君配合,”庄戎道,“三日前我得着信,便已派人飞马驰赴建邺上奏,府君今日陈情,我也事无巨细记下,立刻就着人发往建邺。至于如何处置,只待建邺旨意了。”
庄守白坐在侧旁,一直奋笔疾书,得了庄戎的令,搁笔收纸,把写有密密实实问话记录的一沓纸整理好,呈到庄戎手边。
“但凭节度处置,”程达道,“只是想问一问,节度所用的可是驿道官马,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传的是军情,自然是驿道官马,”庄戎答道,“军情密报,都是最高一级,沿途换马不换人,星夜驰赴,所需时间不过一日一夜而已,府君少安毋躁。”
“那是自然。”程达恭敬一拱手,听闻要等待建邺旨意后,竟然奇异地镇定下来。
夕阳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微尘在阳光中上下飞舞,程达拱手称谢后,又要再拜,庄戎忙上前扶起,两人动作间,外头忽然传来声音。
“圣旨到——”
朝廷天使的如云伞盖撑在外头,流丽而华贵,小黄门嘹亮的嗓音响彻官署。
建邺的旨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