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
林芷扭头,见是林夫人端着碗粥走进来。
“娘。”林芷朝她虚弱地叫了一声。
林夫人瞧林芷要坐起来,忙赶过来:“慢点,娘来帮你。”
她将手里碗放下,扶林芷靠在床头坐好,随后定定地看着她。
林芷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睛也一眨不眨看着她:“娘是有话要说?”
林夫人表情一松,干笑道:“噢,就想问问,上午你使的那套功夫是?”
林芷沉吟片刻,想着还是得隐藏自己,选择撒了个慌:“是这样的娘,之前女儿结交了个练武的朋友,都是她教我的本事。”
林夫人眼底掠过一丝怀疑,但又转瞬即逝。
片刻后,只听林夫人叹了口气,又端起手边的碗。
“没事就好……来,娘喂你把粥喝了。”
林芷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想到原主的离去,心里也颇有些难受,又苦于不知如何开这口。
面对递她面前的勺子,她本想拒绝,但看到对方的眼神又止住了。
“娘,您知道附近有做手艺的人吗?比较稀罕的那种。”林芷喝完,抬眼问她。
林夫人勺子悬在半空:“手艺吗,我们这个村是有很多人做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问这个做什么?”
林芷喊她向自己靠近些,附耳说了些什么。
林夫人听完后,吃惊道:“真的可以吗?”
林芷则牵住林夫人的手,眼神变得坚定:“事到如今,咱们没有退路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林芷找上门的时候,方无躁正折腾他的“杰作”。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头发蓬乱,胡子拉茬,布满老茧的手指染着颜料,握着画笔,在那木雕上仔细描摹上斑斓的色彩。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机械地转动充血的眼球,最终停留在那扇腐朽漏风的木门上。
最终那扇门被拉开,绕是镇定如林芷,两人一照面,也被对方的寒酸落魄样吃了一惊。
“你是何人?”男人眼下乌青,沉黑的双眸凝视着她。
“我是何人不重要。”林芷细细的两弯眉一低,薄唇勾起抹笑,“重要的是,我对你手里的东西感兴趣。”
方无躁眯起双眸。
由于门窗紧闭,空气里霉味浓重,一只黑灰耗子从墙边窜出,转瞬便遁入角落阴暗潮湿的裂隙中。
“我手里的东西?”他嘶哑着嗓音重复着,眼中一道光闪过,却又顷刻黯淡下去。
“我一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能有什么东西,姑娘站我门前久了,恐惹人闲话,还是速速离去吧。”
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唉——等等。”
林芷伸手拦住将要闭合的门,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皓腕,又见对方眉头皱起,已然是不满。
她将手背于身后,讨好般地扬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我需要的是能变幻出山川花木、飞鸟走兽的木头,请问先生这里有吗?”
……
方无躁进屋后,埋头继续折腾他的小玩意。
只是这一次,他空荡荡的房间里多了个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亲人朋友都嫌弃的木雕,也会有人专门上门来求。
“这个可爱。”
“这个也不错。”
林芷眼睛亮晶晶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
也别怪她如此,瞧这顽猴木雕,五官鲜活,四肢灵动,栩栩如生,再瞧这木雕船,从楼阁到桅杆,从舷栏到门扇,皆是线条流畅,精细入微。
方无躁专心于制作,并未抬头,听到夸赞,嘴角不自觉上扬,却很快又压下去。
不一会,他眼前暗了一片,女子清雅的幽香扑鼻而来。
“你是不是雕歪了呀,这没全沿着线,还差好多呢。”林芷半蹲在他身旁,目光盯着着他手中粗胚。
“留得肥大能改小,惟愁瘠薄难复肥[1]。”
方无躁嘴里说着,手却十分地稳,一点点地用刻刀打磨掉边缘多余的木头,“雕刻做的是减法,不懂别乱说,还有站远点,挡到我光了。”
林芷乖巧地后退到一旁,又被旁边彩色木刻吸引。
“哇。”
她忍不住上手去摸,被方无躁出声打断:“这些个别碰!还没干!”
……
就这样,林芷在他这待了一下午。
在这段时间里,她了解到,木雕主要有画稿、勾线、凿坯、修光、打磨、着色六个步骤,每一步都有需要注意之处。
林芷还尝试自己雕了个火柴小人,头大身细,四肢纤长,作叉腰状,憨态可掬,只不过新手上路,粗糙得很。
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