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黑云遮上星尘,连半分都没有露出。
这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破旧的木门猎猎作响。
女孩摸向腰间的刀,划上门栓,没多用力,木门老旧的响了半声便熬不住开了。
半开的木门透着月光,隐隐约约洒在地上,女孩踏着月色燃了手上的火符。
屋子没有光亮,窗户被钉死,即使早就做好了准备,对上躺在地上几乎浑浊了的双眼,女孩依旧恍惚了片刻。
躺在地上的是个女人,衣衫褴褛,死前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脖子,留下了不轻的痕迹。
女孩慢慢挪过去,蹲在女人面前探上腕处,没有别的气息。
她又探了全境,除了一些快要消散的灵气,再无他物。
看来有价值的东西已被先来的人带走,再留下也无甚意义。
女孩拍掉身上沾的灰尘,抬脚朝外走,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女人依旧躺在地上,面容不甘,身体牢牢缚在地面动弹不得,唯有双目渴求般地望向门外,可此时也已经浑浊不堪。
女孩顿了一会,又折回去,到床上取走被褥,替她掩了身子,半蹲在面前,伸手想合上她眼睛,试了几次都未果。
末了,女孩长长叹了口气,拽下腰间的令牌递到女人眼前:“我名祁落,以荒域魔族公主的名号起誓,一定会找出事情真相,给你和你的孩子一个交代,也为荒域讨个清白。”
祁落自然知道女人看不见,不过此言也不单单是说给躺在地上的女人听,更是说予她自己。
数月前她请命以游玩的名义只身前往苍拓调查失踪一事,以还无辜被牵连的荒域清白。临走前大殿上质疑的声音还在戳着她的脊梁。
“此事不妥!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躯,怎可因此事犯险?况且翼卫都查不出消息,以公主殿下实力........”
“公主殿下魔元衰微,恐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人说的不错,祁落自幼修习比常人艰难,可不代表她就要一辈子困在荒域,做他人羽翼下的雏鸟。
纵是学习再慢的雏鸟,也终有展翅飞翔的一天。
她拂上女人的眼睛,门外黑云忽散露了半幕星辰,终于在祁落手落之时,女人也合上了浑浊的双眼。祁落在女人身上贴上火符,引燃了她的往生路。
祁落走出屋子,木门还在黑漆的夜晚里猎猎作响,她收了手上的刀,摸上腰间的布包,她给它取名“别有洞天”。
父王母后自然忧心她的安全,在里面放了不少保命的东西,她一路不乏危险,有过兴奋、害怕、恐惧、独独没有半分悔意。
长夜将尽,祁落抬头看了眼晦暗的星辰,突然嘴角一弯,摸上腰间的别有洞天,从里面掏出几颗小球,埋在屋子前边。
“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不知道你们仙门的人谁有这个好运能得到吞云的‘怜惜’呢?”
埋完礼物后祁落叉着腰,摸摸鼻子,大步走了出去,心情格外顺畅。
谁让那群仙门的蠢货能把黑气认错,白让荒域背了这么大锅,自然得送给他们一点东西作为回报了。
晨曦将至,眼前终于清亮了几分,祁落无心逗留,不免加快了步伐。这里远比她想的要偏,凉气袭上鼻头,她打了个哆嗦。
腰间的铃铛一直叮铃作响,混着脚底踩出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愈发鬼魅。
祁落瞥了眼四周,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容,抬手抚了抚腰际并不怎么安分的铃铛,下一瞬,抽刀转身,碧也玉螺刀迅速从手中脱开,借着强劲的风力直直向身后人面门刺去。
那人退了几步定住,在被碧也玉螺刀碰到的前一刻,黑气霎时爬了全身,而碧也玉螺刀直接从他面上穿过,直直扎在了身后的树上。
祁落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从别有洞天里掏出吞云,注入元气封了他四周的站位。泥土飞溅,正中央的那人却是毫发未伤,面上被黑气笼着,只能勉强看出人形,他慢慢偏头,一下一下,最后“咔”的一声定住,以极不协调的姿势盯着祁落,突然咧起嘴角冲她诡异的笑着。
祁落还没有时间胆寒,那人便忽的朝她扑过来,尚不等她反应,那张诡异的脸已近在咫尺,她赶紧朝前跑去,幸得她速度快,侥幸甩开了一段距离。
那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拖着诡异的身形跟祁落玩起了赛跑的游戏,他几乎是浮在空中的,动作极快,祁落拽下腰间的令牌,对上来人:“王令在此,遵我号令——退!”
可惜那人并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是祁落的短暂回身给了他绝妙的攻击机会,黑气立刻团聚一块猛的朝祁落面门攻去,她来不及避闪,恐惧达到了巅峰。
“破!”
一道剑气横在祁落身前,划开了团聚的黑气,再一剑斩下,凌冽的气息仿佛削开了面前的空间,只一瞬那人便倒在地上,失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