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在死者的鼻腔里发现两颗青色草籽,痕检处做了鉴定,这种草籽是洒金兰的种子,且方圆百里内,它只生长在清水山背阴的半山腰。
洒金兰喜阴,不能够长时间接受阳光的照射,多生长于山半山腰背阴处,如果条件足够,也能生在在某些高大双子叶植物的隐蔽之下,最高只能长到一米,叶片扁平,周围有一圈锯齿,二月份到三月份为开花期,花朵成乳白色杯口状,花瓣边缘有一层淡金色,故名洒金兰。洒金兰花败之后,植物子房内结出的细小的青绿色草籽就会暴露在空气之下,随着风散播或者附着在经过的动物上。
舒辞当晚调出来卫星监测图,确定这种植物的生长范围,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整个清水村,空气中悬浮着的小水滴裹挟着四月清晨特有的凉意,十来辆警车沿着水泥路奔驰而过,尚未扬起的尘土在晨露的压制下附着在地面上。
清水村地处偏僻,只有山脚之处地形平坦,当地一直以农业发展为主,经济发展较为落后,但清水山山清水秀、风景秀丽,岳清市政府为了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一直计划着将清水山划入旅游业发展范围。旅游计划实现的第一步便是修路,在十几条预修缮路线之中有一条可以直通山顶。
原先当地旅游局在山顶修一条观光缆车,这样旅客们可以选择坐缆车抵达山顶,也可以选择在登顶之后直接坐缆车一路观光地回到山脚,同时在上山路线沿线设立多个休息点,即为旅客提供休憩之处,也可以支持当地村民在这里提供商业服务。
然后现在路没修完,文旅局伟大的计划尚未开始,清水山却出了命案,调查案件需要保护现场,短时间内也估计是不会有什么人愿意来这里旅游,与其继续投入大笔的钱到清水山的开发项目,不如就此收手转移目标,于是所有工程就此搁置。
不过这条路倒是为他们提供了一点方便——至少他们不需要全程爬上山。
一排编制内越野停在路边,发动机熄火,二十多个民警迅速下车,其中还有五六位警察各自牵着一条警犬,呼啦啦站成一排,跟在最后的异族侦查队紧随其后,青绿色训练服在一众黑色警服之间格外显眼,他们的外貌特征几乎与常人无异,若是脱去那一身梵天殿的制服,放在茫茫人海之中也未必有人能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舒辞一声令下,二十位民警踩着刚铺了上去没多久的青石板进入树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被大雨冲洗尚未干透的泥搜寻案件的细微线索。
异族侦查队一动不动。
云景兰站在他们的面前,平静地审视过他们的面容,目光扫过他们左胸口的铭牌和特殊的刺绣纹样。
舒辞凑过来,摸摸下巴一言不发。他在岳清市刑警队呆了五年,和异族侦查队有过合作,自然清楚胸口的铭牌和刺绣纹样意味着什么——名字和对应的种族。
“植物类异族查探这片区域内植物的生长情况,虫类异族和鸟类异族尝试着与附近鸟虫沟通,询问三月七日前后它们是否有感觉到异常。”云景兰简单道,随后手一挥,“有情况立刻报告,去吧。”
“是。”
云景兰回过头来冲舒辞扬了扬下巴:“我们也上去吧,舒队。”
两人一前一后往树林里走。
前段时间刚刚下过大雨,泥土潮湿松软,一脚踩下去半只鞋都能陷进泥里,然后又要费劲抽出来,在土里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泥点随动作而起的溅到裤腿上。
“前段时间下了那么大的雨,脚印和残留的血迹不知道还能留多少,”舒辞呼出一口气,一边走一遍检查周围的情况,眼见着走入一片草地,他停下步子,弯腰看了一眼脚边植物的叶片,“洒金兰。”
他又直起身,环视周围,洒金兰成片成长,中间零散夹杂着些许不一样的植株,零零散散开出黄色或白色的小花:“如果凶手在草地里动手,应该会有一片地区有被压塌下的植物,然后重新长出一片。”
云景兰:“但是洒金兰的生长速度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它们再长回原来的高度,肉眼很难察觉到那点细微的变化,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大雨,那片植物又被翻出来了一遍,更不好找了。”
这也是云景兰提议申请异族侦查队协助的原因。
异族能够直接用能力探查植物的生长情况,这比他们把这里的植物一一采集完样本带回去在等那高度精密又金贵地要死的机器效率高多了。
云景兰随后询问其一组的情况:“一组走访地怎么样了?”
“一晚上都没发现,早上七点以后去,不扰民。”舒辞说,“昨天监控有了大发现,大致确定了受害人生前在清水村的活动范围,今天他们在附近走访。”
云景兰点点头,手里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异族人的声音:
“报告,发现疑似埋尸地。”
舒辞和云景兰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拉起一圈警戒线,其它民警已经沿着案发地四周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