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早我便即刻启程前往清水镇,绝不会耽误帝君历劫。”
“凡间十八载,天界不曾插手,然,后十载,需得你抛下凡间羁绊,潜心完成天帝任务。你与那凡人因果几何,我不干涉,但我需得提醒你,切莫再犯错误。”
言毕,天枢星君拿出把银剪给她,那剪刀柄上缠着鲜艳的红线,在烛光照耀下,银剪刀锋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那个叫蚩浔的凡人对你情根深重,恐他多生事端,阻碍你与帝君的感情发展,天意虽无法更改,但这断情能剪断他对你种下的情根。”
闻言,鸢璃拿起那把银剪仔细端详,许是因如今凡胎肉眼,并未瞧出个异样,这剪子除了用料乃是银子,其余造型,皆与寨东头蚩麻子家幺女蚩铁花出嫁时那把喜剪别无两异。
鸢璃不禁有些生疑,看向天枢的眼神里充满质疑。
“你别看它朴实,但这可是月下仙人心脉根系所化,珍贵得紧,这效力嘛,自然也就厉害。”
鸢璃半信半疑地揣着剪刀去了蚩浔屋中,天枢犹如幽浮,身子半透明飘至空中,随鸢璃一同进了屋中。
屋内黑漆漆的,鸢璃蹑手蹑脚的摸索至床边,刚掏出断情,她的脚下犹如法阵般亮起,皆是红线,连系着四面八方,其中有一根便链接着蚩浔。
“这便是情根,如经脉般繁复,连系着你此生所有情缘,不论爱情、亲情、友情,任何与情有关的根系,皆会相见,情越深,情根便越红、越粗。”
顺着天枢解释而观察,鸢璃瞧见她胸口处链接着一根鲜红的光线,虽细,却发着光亮。
“阿璃可莫要剪错了,专注些,断情易解复情难,这一剪子下去,可就不能反悔咯。”
银剪只显示握它之人此生所系,且需得有相系之人在场,情根才自动显现眼中,故也明了。
蚩浔心脉所出红线连系着鸢璃,混入脚下不计其数的红线之中,轻易瞧不出尾系。
“此生挚爱唯有一人,情根自心脉出,两情相悦则情根互通心脉,情若单思,自脉她身。”
“那姻缘也看这根?”
天枢伸出右手伸到她跟前,用流光扇指着自己无名指道:“夫妻姻缘,瞧这里。”
鸢璃抬起自个儿右手,无名指果真系着红线,只是,她有两根,且,若隐若现的,最红亮的那根,系着蚩浔的无名指,另一根暗些的延伸至墙里。
“两根是何意?”
“一根便代表着一段姻缘。”
闻言,鸢璃心中咯噔一下,此生,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鸢璃拿出银剪,按照天枢所说之法,将从他心脉所出的情根剪断,无名指那姻缘线颜色瞬间浅了不少,正要下手时,天枢将她拦了下来。
“他如今已对你无男女情爱,不会对你与行动产生过多阻碍,不必剪姻缘线。姻缘线关系着月老的红线姻缘簿和司命殿的命簿记载,是你历劫的重要脉络,此次天意掺和,这线,你也剪不断。”
鸢璃将银剪收回,心中五味杂陈,天神记忆存在,天意横道,面对世间百态酸楚,她心软怜惜,却无法逆改。
愣神之际,天枢语重心长道:“阿璃,有朝一日你总会亲身体验而后明白,做天神,耳聆众生苦楚,眼观尘世悲哀,实乃家常便饭,六道轮回,自有天序,最忌讳多愁善感,心软怜悯。不是不救,而是,无法救,唯有众生自渡方可脱离落海。”
完成任务后,鸢璃从屋中悄然离开,脑海重复回荡着天枢那番言论。
翌日,天还未亮,鸢璃便熟练写下辞别信放于桌上,背好行囊,她再次偷溜下了山。
许是昨个儿阿爹见她如此愧疚上心放松了警备,此次出谷竟格外顺畅。
厚厚的狐狸外氅下,鸢璃身着藏蓝色精镶吉绣苗裙,衣面缀满银片,颈带项圈,袅袅细腰系着银制腰链,其间挂着只灵宝银铃,动作间银饰相撞发出泠泠之音,繁复而又华丽。
这身衣物,乃是她自幼便着手准备的,为的便是清水河畔相遇时,能惊艳他的眼眸,在他心里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