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通告的日子就是比吃了又睡的生活充实,这句是许卿合强迫自己信的,她有时候真想拿针,把自己嘴巴缝起来。做一条小米虫不好吗,她是有多想不开才去剧组啊,许卿合坐在电脑前看样片。
被男女主要死要活不顾别人性命的雷人剧情,创出了新三观。
许卿合拿起手机,抑扬顿挫地给导演发消息:
【王田军,你下贱,你居然拍这种东西,你出卖了你艺术的灵魂】
发完她关掉电脑,不公平地思考,他也是杨教授的学生,怎么杨教授不拉黑他,偏偏拉黑自己。就因为他亏了九千万吗。
没一会儿,王田军回复:
【所以下贱的导演通知你,下午两点准时在老城的筒子楼见,别迟到】
老街纵横交错,像是走进凄凄切切的老电影。许久未修缮的钢筋混凝土气味嵌入空气,一丝一缕地侵.略鼻腔。
夜幕低垂,新城的人涌入老城,去逼仄的,藏不了污纳不了垢的小摊位点一份豆花饭。哪怕夜市的香味与下水道的霉味经常打架。
那又有什么关系,是爱情啊,爱情使我们见面,爱是能抵抗万物的仙丹。
许卿合面不改色地把这段场景拍法发给王田军,得到对方一个大拇指后,她拿起剧本仔细端详,从满篇剧情中只看见了两个字——
矫情。
她把剧本收进帆布包,随便换了双平底鞋,扎个高马尾,写了张便利贴告知姐姐:不要等我,晚饭你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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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老街失去滤镜的润色,脏乱差是它给人最直观的印象。走一次戏,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挺昂贵,毕竟每次都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带了几卡车的道具,停在芝麻大点的街道。这次不太一样,他们阻碍人家做生意了。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许卿合踮脚望了一眼,她是多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不围观呢,哪知道一围观就看见熟人。
为什么哪都能看见他,她抱起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朴逸安抚老太太。
他弯腰,姿态放低,轻言细语:“奶奶,我们很快的,你今天的损失剧组会赔偿,放心吧,只有这一次,拍的好会尽快结束,我们不会重复占场地。”
嚯,脾气这么好。
许卿合看了没几分钟,人被他哄服了,真没意思。人群退散,该收拾的收拾,她看见朴逸脖子上戴的工牌,蹙了蹙眉。
朴逸在人群中一眼看见她,他站起来对她说:“姐姐。”
无缘无故喊一声姐姐,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认识。许卿合走向她,扶起阿婆,随手指了个地:“这以前有一所中学,学生下课爱买零食,婆婆你去那摆摊。”
“已经拆迁了。”朴逸说。
许卿合挑眉,“哦,你这么了解?”
“这是我老家。”他还添油加醋道,“我以前住这。”
不是说自个住福利院,嘴里没一句实话。许卿合懒得讲,她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那没办法了,这里就只有一所中学。”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轻嗮一笑。
这里只有一所中学,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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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滑地拍了几场戏,王田军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他对身边的许卿合笑,“最近新招的场工,做事贼利索,都不需要催,他一来,剧组都没丢设备了。”
下午拍到傍晚,街道住户灯火通明,片场的打光灯勉强照亮四周,还有两场夜戏,是去广场大马路拍。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雨,到这个点了还没有一点雨水,来了肯定是要拍完的,不然剪辑的场景衔接不上。
许卿合介意人造雨,王田军采纳之后,道具组又有的忙,她有点愧疚,目光遂去,看见朴逸兢兢业业的干活。一点懒不偷。
傻不傻啊。
“喂。”
头顶传来一声没耐心地招呼,朴逸停顿须臾,便继续干活。
“你是港美的学生,为什么来剧组兼职,”许卿合歪头看他,“你别告诉我你专业对口,搬砖能激发你的灵感,是吗。”
他淡淡说:“专业对口,广播电视编导专业。”
陷入差不多一分钟的沉默,许卿合不可置信,影视专业选港美,不去上戏来港美喝西北风吗。她转念一想,也许没考上吧。别打击人家了。
“我说呢,讲话一套一套的。”她咳了咳嗽,“你没有别的追求吗,比如,做个演员,比如,做大导演,比如,开店赚钱?”
“没有。”朴逸直起腰,高挺宽大的身体遮住了半边光。
她陷进他造成的阴影之中。许卿合又说,“年轻人,你可不能咸鱼,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现在经济自由,但你不是。”
“经济自由的话,”他盯着许卿合,缓缓说,“你就有可能把戒指扔掉吗。”
“不。”许卿合干脆地拒绝,“那戒指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