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围那些经年累月的伤痕,极轻地叹了口气,先用烈酒为她清理了伤口周围。
那酒淋到她身上,竟未听见她有任何痛苦的嘤咛,连眉头都未皱,只是额角出了点冷汗。
血融在酒间,直到流下的酒变成淡粉色,便是冲洗完毕了。
用大剪子将多余的箭矢剪掉,为她扎了几根银针以缓解痛苦,然后取出一根新鲜的软木递给她,低声提醒道:“也许会有点疼。”
“先生快些吧,再不拔伤口就直接和箭长在一起了。”
她还不忘开个玩笑,随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微微张口,将木头横着咬在齿间,静静闭上了眼。
无为子稳稳握住箭身,手下用了巧力,瞬间便将身体中的箭头拔出,并极快地止住上涌的鲜血。
她奇异地感觉到,那痛楚虽剧烈,但是转瞬间便退却,与她以往自己处理伤口的手法简直天壤之别。
她不住开始感叹,不愧是术业有专攻,神医的关门弟子处理箭伤竟可以将痛苦削减大半,让她由衷佩服。
待那伤口包扎完毕,阿巳也不知无为子给她抹了什么神药,伤口处凉凉的,很解痛。
无为子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经过褚西沉时,他半开玩笑道。
“我相信你自有考量,旁人不必多言,但如今看来,你四年前带回来的,竟是一匹狼啊。”
“她,现在还不能死,”褚西沉不着痕迹道,“至于以后……”
现在不能死,不代表以后不能。
床榻上刚包扎完毕的“狼”侧了个身,抬手半支着身子,好笑地打量着两人毫不避讳的谈话,脸色还有些苍白,微微一笑问道。
“有你们这样大声密谋的吗?”
褚西沉闻声,看向她道:“若想除掉你,无需密谋。”
光明正大地除掉就可以。
阿巳格外平静,自眼底发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
“若是想除掉我那天,麻烦殿下帮我选处风水好的墓地,我喜阳光,千万别将我埋在高山之巅……太冷。”
也不知是不是玩笑开得过于真实,她竟然感受到那日白雪苍茫,被绑在木架上,面朝宋京的方向时,刺骨的寒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一世死在雪地的缘故,她死后竟然一直都感到一种极致的冷,但是那冷极具穿透力,又让人无能为力。
所以她这一次如果一定要死,那就挑个艳阳天吧,暖和。
听到她的描述,褚西沉一楞,脑海里莫名其妙又有一些陌生的画面呼之欲出,让他的呼吸也不住沉重了一些。
无为子在一旁听见两人的对话,淡性子的他似乎也不觉有趣,便抬手略微一合,道:“告辞。”
室内又重新只剩他二人,陷入良久的静默,让阿巳感到坐立不安,从床榻上起身,也和无为子做了个相同的动作,“我也告辞。”
她转身,准备回自己院子,一开门,便看见胡狄一脸正气如一座大山般站着,在门口堵住她的去路。
她当下转身回屋,不悦地冲着褚西沉道:“我今日又断腿,又中箭,你不会以为我还能趁夜干坏事吧?”
彼时褚西沉已经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缓缓举杯,刚到嘴边,便道。
“今后,你就住这里,你自然能自由活动,不过胡狄会跟着你。”
“你这……防贼呢?”她极为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大义凛然道。
“我虽来自临渊阁不假,但是我们杀手也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你们杀手……”褚西沉耳膜一动,清淡的双眸看她一眼,极为端方地酌了口香茗,缓缓道,“那就更得防了。”
褚西沉放下茶杯,起身便离开了,临走前背对她说了一句:“近日消停点,好好养伤,后日随我去谢家贺寿。”
言罢,门便被胡狄稳稳关上。
阿巳看着这个房间,知晓此处是褚西沉院中的屋子,与他的住处相隔不过二十步,有道暗门若是打开,便可以直接连通褚西沉的屋子。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距离,她便是半夜做梦翻个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思索一阵,近日临渊阁的人应该也不会找她,若是到了临渊阁来给她送解药的日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极大的可能性,褚西沉莫非是让她当诱饵,引出临渊阁的人一并收拾?
虽然她不知褚西沉的打算,但是这确实是褚西沉的行事风格,遇到行刺时必定抓个活口回去严刑逼供。
但今晚除外。
秋天一日日凉了,天蒙蒙亮时,阿巳被冻得不得不把被子扯过来盖。
但是裹上被子后,兴许是近日受伤的缘故,她的双脚依旧冰凉,再也捂不热了。
睡意索然,便侧躺在床上睁眼看着窗棂外的几缕日光,她此刻竟觉得这光景难能可贵。
若是人死了,就看